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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男人嘴里还在骂“骚”,巴掌落在肉上的动静清脆。
她听得到。
她知道季庭柯也听得到。
罗敷注意到对方翻身的动静。分明是在冷气足的小室,倒像是比北方暖气充沛的房间里更热。罗敷落了滴汗在地砖上,瞬间被蒸腾干。
她找不到了。
“醒了吗?”
“…没有。”
罗敷轻嘲似地笑出了声。
“季庭柯,你还真是…不够坦诚。”
不够坦诚的季庭柯嗓子也有些痒。像生了毛絮,他忍不住地咳几声。
罗敷扭过半张脸,她手臂抻长了,捡了角落里一罐啤酒、捏捏,再丢给男人。
“助兴。”
季庭柯想解释说没有,又觉得不大有必要。
他索性不睡了,起身收拾桌边吃剩的垃圾,手沾了层油,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擦。
那罐啤酒被他搁在了手边,始终没有动。
整理干净的时候,对面正好偃旗息鼓,似乎没有再继续较劲的本钱,淅沥沥的水声、电视机播放球赛的声音一并传过来。
季庭柯低头看了眼时间。
十分钟而已。
罗敷坐起身,她露出半截白腰,将卷上去的衣服拉好。
她也咳了一声,啤酒被季庭柯再次丢了回来。
一男一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罗敷掀了易拉t罐的环儿,细密的泡沫涌上来,她蘸了点在唇边。
或许是氛围所致,没那么夹枪带棒:
“为什么咳嗽?”
季庭柯看向她的指尖。他默了一瞬,大抵是觉得这样的问题无关紧要、告诉她也无可厚非。
他说:“这里以前,有个钼矿。以钼矿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空气都有些浑。”
又问:“你呢?为什么咳嗽”
罗敷说,单纯地痒。
“喉咙痒。”她补充,欲盖祢彰、激起一片遐想。
“你跟我讲讲,矿上的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矿。”
这是句缓和气氛的玩笑话。
季庭柯慢慢侧过头来看她,眼神像蒙了层雾。
他只用了一句话形容。
他说:矿区附近的树,你见过吗?
离得近了,连树干都是黑的。
第二句话是:
罗敷,永远、永远不要接近矿区。
罗敷掰了掰手指关节,她说好。
她同意了。
午间阳光正盛,只有她的心跳作伴。她往南方望,只望到一排林立、高大的烟囱,吞云吐雾。
那是她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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