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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安凝真恨还在对他心软的自己。
她心冷得厉害,抬头对上他一本正经的正经:“那又怎样?在婚姻义务这件事上,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非要强制执行的话,就属于婚内强,薄总是要为了一个破碎的我,在自己清白的履历上添上一笔永远也抹不去的黑历史吗?”
“对不起,我……”薄宴淮心下大乱,“对不起,因为你最近性情大变,让我很不适应,所以我才想找回曾经你喜欢的那种相处方式……”
薄宴淮狠狠哽了一下,他这是怎么了,一急就语无伦次,方寸大乱,还手忙脚乱。
这话其实毫无逻辑可言,问题在于,曾经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这种相处方式,而是因为喜欢他,从而极力地在忍耐他,才有的迁就他霸道的进攻的相处方式。
他无语自问:薄宴淮,原来你也有如此痛苦的时候?
无奈到又是叉腰又是跺脚,又是咬唇又是急迫,什么叫心慌则乱,什么叫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一刻当真是体会得好真切。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想在我们以前的日常相处上让你看到我的进步,安凝,你要明白,在夫妻相处问题上我是可以改变的,我不是冥顽不灵的顽石,但在感情上我就是情不自禁,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希望你能信。”
“信?”安凝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情急中也忍不住嘶吼出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孩子的基础上,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会生孩子的工具。”
薄宴淮着急地想泄,一脚已经踹出去了,却在撞到茶几时又急忙收了回来。
他怕吓到安凝。
以往病灶上头,随手随脚泄的坏情绪现在被安凝“逼得”隐隐学会了控制。
他捂着快要炸裂的头,试图跟她解释:“是,这一切是因为我想要一个孩子才开始正视我对你的感情,但是安凝你要明白,正因为我对你有感情,我才想跟你有个孩子,我想跟你有更长久的未来,因为孩子就是我们感情的延续啊,如果我不爱你,你生个孩子出来难道我不会觉得累赘吗?”
他缓了缓激动,近到她身边,吻过她的眼泪:“如果我不爱你,你生个孩子出来,我就永远摆脱不了你了,你认为这是我薄宴淮能干出来的事吗?”
安凝的声音干瘪瘪的像被太阳晒枯的树枝,轻轻一掰就会折成两半:“是啊,你说的没错,一旦有了孩子,我们这辈子就剪不断理还乱了,所以,生孩子这件事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有关联,还有,爷爷是不是曾经劝过你跟我离婚?”
薄宴淮震惊地瞪大双眼,眼中流露惊奇。
“很奇怪爷爷为什么会告诉我,是吗?”安凝欲哭无泪。
她料想爷爷的动机是告诉她,这龟孙子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再加上躁郁症的困扰,会潜移默化的把感情当做生活里的习惯性物品,他习惯于生活里有一个她,可当他习惯的她在慢慢远离他时,他的不习惯就会跳出来扇他一耳光。
清楚地告诉他:笨蛋,感情不是物品,感情面向的是一个人,物品面对的就是一地鸡毛,你把人比作鸡毛,把人当做鸡毛那样践踏,她不离开你才怪!
也直到老爷子跟她说,在她被安胤下药期间,曾主动要求薄宴淮放手,只有还安凝自由才能真正保护安凝,安凝才重新觉得爷爷还是爱她的。
“薄宴淮,我们纠纠缠缠到现在,最看不清事实的只有你,我们合不来就是合不来,勉强下去伤害的只有彼此。”安凝心里也很慌,说这话时也在抖。
但她宁可抖一时,也不想抖一世:“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是因为你的病,你对我慷慨解囊,我也会对你负责到底,作为一个被投资方,金主的需求就是我们服务的宗旨,我会定期给你送香,直到你康复,并且不再需要为止,可能,这才是我们之间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分手”,“离婚”,这些词语安凝还是说不出口,也许委婉点,能把最后的伤害减到最低。
安凝说完,与他擦肩而过。
这正是薄宴淮最担心害怕的场景!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颤栗道:“你什么意思?你把家里所有关于你的东西分批次转走,还不是转移到酒店,而是转移到你新买的房子里,安凝,你铺垫这么多,是想跟我……”
安凝紧紧地闭上眼睛,既然他要捅破,那便捅破吧:“是,我想跟你离婚。”
薄宴淮额上青筋突跳,“啪”的一声,摔坏了爷爷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花瓶碎片四溅,许是被他施了魔法,碎片会跳会蹦,一小片在空中一个盘旋,划伤了他的手背。
有血液从他手背上的血口垂直滴落地面,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空气淡淡的血腥味刺入安凝鼻腔。
安凝咬唇,终究还是没克制住眼泪,她一个喘息间,就飞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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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宴淮拉着她的那只手蓦地攥紧:“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的,哪怕只是形婚,我都不会跟你离婚的,你现在要事业,行,我给你自由,我还会帮助你,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安凝被他这副痴男面孔气笑:“别说成是我这个冷血女负了你这个痴心男,你没失忆的话应该还记得这段时间生的事,早已过了一个老婆对一个老公的包容界限,现在我累了,想从这个看不到希望的泥潭里拔出来,而且这么耗下去耽搁你也耽搁我,为什么一定要互相牵扯呢?”
耽搁?
薄宴淮茫然中忽然又豁然开朗地笑了:“所以说,你已经跟霍垣有默契了是吗?你一离婚就会奔向他?”
安凝懒得跟他掰扯,猛地甩开他的桎梏,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没你想的那么缺了男人不能活,女人的世界还有很多女人应该做的事,因为这段婚姻所失去的,我都会慢慢找回来,你不离婚的话,分居两年会自动离婚,那我就跟你耗,看看到底谁能熬到最后。”
“安凝!”薄宴淮抬头看去,看着她单薄到让他无比心痛的背影,“明天是你生日,我们一起过吧,如果明晚过后,你还坚持离婚,最起码给我们的婚姻留一个圆满的结局。”
安凝回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薄宴淮一双湿润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血和泪混合在一起,晶莹的红色血丝仿佛就要化作血泪流下。
安凝不知道薄宴淮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用功,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薄宴淮,好像已经完全颠覆了本体,变得安凝都快不认识了。
“你和安柔之间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觉得,性情大变的是你,不是我。”
应该怎么跟她说?
说他从安胤事件开始,就觉得安柔不对劲,派人调查安柔,没多久得到的第一个真相就是安柔所谓的抑郁症。
薄宴淮垂头不语。
安凝意识不对,趁势而上:“是不是因为你调查到了什么?知道安柔并不是你认为的白月光,从而导致你性情大变,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像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等到真相大白,你因为接受不了你的白月光变成了黑月光,才拿我来填补你心里的空缺。”
“所以我应该庆幸,即使这三年来,你对我没有感情,但因为我没有骗过你,没有害过你,终于让你产生了回头是岸的心,和决心。”
安凝说到这里,忽然有些感慨的酸了鼻子,她抬头看着薄宴淮,尽量控制自己不哭:“我一直以为,安柔才是能让你真正高兴的女人,因为她,我得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把我弄死,怎么,到头来,你也有识人不当的时候?而当你受伤了,才现回到我身边,才是你的心最终能依靠的港湾。”
安凝这话不带讽刺,但一句一句说的男人脸上竟也有了卑微的柔软。
是安凝看错了吗,薄宴淮也会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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