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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事,有什么不可能的?小虎,昨天晚上,黄翠翠在白金瀚请谁的客?”
“噢,是一个女的,叫……李修竹。”
出乎高启强意料的回答,他垂眸深思。
不是程程?
李修竹?谁啊?
“去查一查。”
“好。”
京海发展之迅速超乎了她的想象,新落成的火车站投入使用半月有余,已然成为临江省最为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
火车站人流如织,摩肩擦踵,孟钰拖着两只大行李箱艰难出站,顺着地下通道直上天桥,最后在下桥的台阶前停驻。
她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抬手擦擦鬓间细汗,顺势拢起有些松散的头发,扎了个紧勒头皮的马尾,左瞧右看,将其中一个行李箱暂时留在上面,自己挺腹收腰,双手抓紧把手,用一只膝盖顶着硕大软韧的皮面,一阶一阶往下挪。
今日闷燥难当,天气乱得不同寻常,城市里的热岛效应较之过往强了不知多少倍,还没下几层台阶,孟钰的后背就出了团团散不开的热气。
好在人心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炽热起来,孟钰看着刚从她身边跑过,又转头折返回来的身影如是想。
“多谢你啊!”她见帮忙的女人手里提着东西,还跑了两趟天桥帮她拎行李,心生感谢,右肩一塌,卸下背包掏出一罐可乐,伸手递过去,“给——呃——”
抓着铝罐的五指紧了一瞬,指尖在顷刻之间泛着白,又随主人的释怀重新染上正常的肉粉,孟钰颅骨下对各种信息都十分敏锐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导致她的语言系统产生了暂时的卡顿。
“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着措辞的功夫,对面的女人先说话了。
“怎么?不认识我啦?”对方提示道,“六年前,白金瀚,你替朋友出头反被混混纠缠……”
“我想起来了!”孟钰脑中储存了六年的录像重新跳出来,不禁惊喜道,“啊呀我的天!是你啊!是你!那天我踩了你一脚对吧?后来想找你,你就不见了!”
她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而后,一双弯弯的笑眸在黄翠翠的身上扫了两轮,见她微笑相待,那面对陌生人的客气戒备便自然而然地消了大半,孟钰胸口一热,干脆直白问道:“这也太有缘了,我第一眼,还没认出来,刚才仔细一瞧,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我叫孟钰,你呢?”
“我是黄翠翠,你应该……”
“你——?!啊?”孟钰二连震惊,拉长了字音,一句话的几个字在嘴里打起架,结结巴巴道,“不是——我,我知道黄翠翠,她女儿……不是,你女儿,瑶瑶,还在我家住过呢……但是,你——?!”
她又扫了黄翠翠几眼,不可置信道:“我从来没把你这张脸跟黄翠翠这个名字对上过。”
黄翠翠琢磨了一会儿,愣是没听出来孟钰这个精于翰墨的记者是夸是骂,等她回过神,孟钰已经掏出手机打算搭讪她的电话号码了。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好不好?你跟瑶瑶真的好像欸,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嘛?”孟钰凑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黄翠翠被甜妹迷昏了头,晕晕乎乎就点头答应了。
答应之前,她忽然反应过来,将手机往回一捂,狐疑道:“你是打算从我这里套什么消息吗?”
“六年前的事嘛,我也略知一二。”孟钰低眉一笑,并不忸怩,被拆穿就大方承认,“我确实很好奇其中的文章。”
她举起手机,摇晃了两下,晶莹手机链随之摇摆碰撞。
“那——肯赏光吗?”
一个人的性格特质,在很大程度上会决定其未来的职业前进方向。
比如孟钰,比如高家人。
但现在高家二公子,高启盛,正处于人生迷茫期。
他坐在旧厂街的老房子里,看着屏幕中高清重制版《中华之剑》陷入沉思。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以史为鉴。”时隔六年,她再次坐在高家旧房的餐桌旁,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不是怕你误入歧途么,盒子里还有另一份礼物呢,你看看。”
高启盛在电视里缉毒民警牺牲的枪声下,打开一份用牛皮纸装封的文件袋。
抽出里面印刷清晰的纸张,封面大字标题,白纸黑字地写着信产部今年一月份下达的最新通知,通告td-scda成为我国通信行业标准。
高启盛翻看着厚本,微微摇头道:“这个我看过,但我认为短时间内,相关技术不会投入使用。”
“关乎通讯技术改革的大事,不会一拖再拖的。都是信产部发过的公告,零零散散细细碎碎的,示范网的运营快要进入尾声了,规模测试方案已经确定,再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可以完成测试,你还是再好好看一下,真等技术投入使用,那就晚了。”
高启盛翻页的手突然停下来,不知他是看到了哪个技术的测试结果,又不知是看到了哪位领导做成果汇报时提到了哪句话,他的眉头微皱,薄唇飞快抿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字里行间暗示的未来通讯技术发展方向,良久,才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他摘下眼镜,将眼角揉得绯红,皱起的眉头迟迟不曾松开,他在一堆常规的感谢用语中纠结徘徊,最终人设不崩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这些?”
跳脱出高启盛的皮囊,以纯粹客观的立场观察她,黄翠翠的行为逻辑也堪称诡异了。
人在社会上混,总要选边站队,更何况她这个与各方都有点或善或邪牵扯的人,但她总是哪边都跳过去站一会儿,哪边都要招惹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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