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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渝绘着急了,有时候就故意抢他电脑,急匆匆要和外界接触一番,施年森不抢,一脸拿捏看着她,她满脸愤懑盯着转圈的网络。
直到一周后,上午。
施年森一身笔挺的西服从外面回来,直接走进画室,递给她一个袋子,要她换上,说待会儿带她去见游斯浅。
彼时林渝绘正躺在画室地板上,虚着眼神消化昨晚施年森的那句话:游斯浅拿了好几张病危通知书。还故意问她要不要看。林渝绘又气又担心,一个晚上没睡好。
结果现在告诉她可以去见游斯浅了,林渝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换上衣服,林渝绘别扭站到施年森跟前。是一套佣人的服饰,长款黑色裤子和白色上衣,还有一顶格子帽。
施年森帮她戴上白色的口罩,理了理掉在帽子外面的碎发,交代说:“见到游斯浅前,要一直戴口罩。”
想来是为了躲避游家,林渝绘乖巧点头。
施年森带她出去,是一辆库里南,她没见施年森开过,这次也不是施年森开车,是司机。上车后,两边窗户的帘子关上,前方的挡板升起,将后方车位隔绝出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看不到窗外的景物,林渝绘只察觉到车子启动,行驶,转弯,加速,又转弯,红绿灯,连外面的动静,她都不曾听见过。
直到车子停稳,挡板放下,副驾驶的助理往后面递来一个大方盒,林渝绘接过,似乎是装饭的,很重,还有点温热,她就两只手捧着。
施年森先下车,林渝绘后脚跟上来。这才发现来的不是医院,但这里的空气和医院差不多,消毒水,大草坪,坐落在山脚下。路上都是忙活的佣人,见施年森过来,纷纷垂头打招呼。
从大门进去,大厅里有许多黑衣服的人站在里面,严关把守。施年森一眼不看,助理去往电梯处按好,他转身进去。林渝绘全程低头,看着施年森稳健的步伐,尽可能不去和任何人对视。
电梯停在顶楼,他们走到对面暗红色的木制大门,门前两个黑衣人伸手拦住,略带歉意说:“施先生,您自己进去就好。”
施年森光是站着就散发了让人不敢靠近的气质,此刻睨了那人一眼,那人不自觉后退一步,但也未放行。游家叮嘱得紧,没人敢乱来。
门吱呀一声响动,房子里的光线照出来,林渝绘心头发痒,她不敢抬头,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没有栀子花的气味,只有厚重的消毒液味道。
方如听从里面出来,表情不太好地扫了林渝绘一眼,“是我要的午餐,让他们进来吧。”
黑衣人相视一眼,退到两边。
进到里面先是宽大的客厅,只有沙发茶几等简易的家具,但昂贵,右侧还有一扇紧闭的房门,林渝绘就盯着它,自顾自紧张。
大门关上后,施年森走去推开那扇门,林渝绘走去,两步就看到了白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游斯浅。
一整周了,她惦记担心了一整周,此刻他具象出现在眼前,林渝绘却不敢靠近。他带着氧气罩,脑袋包裹着白纱布,她站在门后面都能看见他发白的嘴巴,哪有一点往日不羁的模样。
她不想承认这个事情。
施年森接过盒子,将她推进去,扫一眼手表说:“说话小声一些,十分钟后我们必须离开。”
他离开里面的房间,带上门之前又补了一句,“床头的东西,你可以看看。”
门关上那一刻,林渝绘所有力气卸下。
林渝绘冲到床边,又放轻动作,不知道要碰游斯浅哪里。
游斯浅的被子盖到胸口处,一动不动,双手侧在身旁,桀骜的五官如同抽丝剥茧,变得那样虚弱,任人宰割。
“游斯浅?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林渝绘小心翼翼拉着他的手。
施年森来的路上和她说,游斯浅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没有醒,可能很快就醒,可能永远醒不过来,要她做好准备。
林渝绘一开始觉得那都是唬人的,只要有期盼,游斯浅肯定会醒,但现在林渝绘害怕了,她的眼睛没有办法骗自己。
窗外是正午骄阳,山脚下甚至能听到夏日蝉鸣,草坪上绿意盎然,树木枝繁叶茂,唯独房间里的游斯浅让她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他像一株被剥离土地的小草,慢慢褪去往日的颜色。
林渝绘摘下口罩,将游斯浅的手贴近她脸颊,试图将自己的体温渡给他,但捂不热,他修长的手指一动不动,连青筋都退下去了,变得那样纤细无力。林渝绘眼角滑落了一颗泪,滴在他掌心。她没有出声,害怕外面的人听到,以后她就彻底见不到游斯浅了。
想到什么,林渝绘拿过床头的盒子,打开。
是一串手链,还有他的手机,他爸妈还给他了。
手链是高中毕业林渝绘送给他的,她就见他戴过一次,来京北的那天晚上,后来他就不戴了,林渝绘当时以为,他是害怕她笑话,跟他要回去卖了换钱。
手机。
林渝绘拿过,解锁。他们之前的手机都是录了彼此的指纹的。
好多人给他打了电话,发了信息。
林渝绘突然好奇,那天她发的消息,他看过没有,于是她点进了微信。
她是置顶的,红色的[草稿]字样后面跟着:在家等我。
没有发出去。
他肯定是那个时候受伤的,是不是她发消息影响了他,导致他们起了冲突?
林渝绘想着,心底越发愧疚,她帮游斯浅发了,按下发送的消息后,显示了红色感叹号。
没有网络,这里居然没有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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