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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没有理会他的声音。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破阵上,她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可是这阵依旧不见松动的痕迹。
突然,她感觉她的力量骤然缩减,红雨回头一看,桃夭斩似乎已经法力枯竭,变回原本的大小,掉落在地上。
不行……她不能倒在这里。
“桃夭斩!起来!!!”红雨声嘶吶喊,呼唤她的法器。神女曾说,桃夭斩有灵,她作为主人,和灵器之间,有着无法分割的连接。
她唤,它便战。
原本掉在地上的桃夭斩刀刃颤抖着,似乎是在挣扎,几秒后,刀身又闪过一抹淡色光芒,缓慢升起,向主人传递自己全部的法力。甚至于,是灵器的生命力。
可诛杀阵依旧没有半点松动,就像是一座大山,誓要将他们压死在其中。
桃夭斩刀刃上的光越来越淡,红雨看了看它,又看了眼玄都。她收回手,静静地落下,伫立在玄都身旁。
“桃夭,好了,停下来吧。”红雨声音很轻,像是最后一丝春风,扫过汹涌的海面。
得到命令,桃夭斩停了下来,带着仅剩的力量,落在红雨脚下。刀刃单薄,刀身小巧。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却用尽全力为她支撑。
红雨拾起桃夭斩,摸了摸它冰凉的刀刃,理了理它尾端凌乱的流苏,将它握在手中。
赵生慈似乎很满意,他笑得张狂,开口道:“人啊,自己不拼命试一次,永远不会死心。”
红雨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道:“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怎么会用我动手呢?”赵生慈顶着赵桥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妙的场景,又或是马上就要看到似的,眼神迷蒙,含着隐秘且狰狞的期待。
他缓声道:“这诛杀阵和天罚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天罚要杀的人如果杀不死,它会盯住那个人。这诛杀阵不同,诛杀阵只要一开,不成功诛杀一个魂魄的话,是永远不会消散的。”
果然,这阵着实阴狠到了极点。诛杀魂魄,那不就意味着只要这阵法一开,就必须有人魂飞魄散吗?
红雨心中冷笑,这果然是赵生慈的手笔。可赵生慈阴狠至此,做了无数坏事,害死了无数生灵,却依旧如此趾高气昂。而她和玄都,却落入如此境地。她自化形起,便受神女教导,以妖身修天人道。可此刻,她竟有些看不清天道了。
赵生慈闭眼听着耳边呼啸风声,像是赏赐般开口:“如果你主动将魂魄喂给诛杀阵的话,或许,我会留你那情郎一命。”
毕竟,他还要用她的真身,她自己动手的话,也免得诛杀阵中万钧雷霆伤了她那真身。
棋差一着,一败涂地。红雨勾了勾唇,像是在笑这荒唐的天道,她捏着桃夭斩的手紧了紧,随后没有丝毫犹豫,蓦地抬起,刀刃对准喉咙。
她不相信赵生慈,但她想为玄都赌这一次。既然诛杀阵注定要一个人魂飞魄散,那这个人,只能是她。
冰冷的刀刃贴在颈间肌肤上,桃夭斩在颤抖,在抗拒,却不得动弹,只得一点点、一点点地贴上去。
红雨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她怕看到玄都,她就舍不得死了。她慢慢阖上双眼,手腕用力……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一般,好像还有一些碎尸,砸到了她的裙摆上。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让刀刃远离。她整个人被一股清冷的气息包围,像是春风化雪般的清寒泽润。
玄都温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像极了高山上的潺潺流水声,玄都说:“他在骗你。”
末路
当啷——
桃夭斩落地。一滴泪砸下来,没入杂乱草坪里。
红雨猛地转身,手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在雷霆乱响之中听他的心跳。
玄都抱紧怀里的人,手掌在她后背上安抚摩挲着,伸手拂去她发丝间沾着的枯叶。他托起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脏污,声音温柔平静,仿佛他们不是在诛杀阵里,而是在基地小院的遮阳伞下。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红雨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眼泪流的更凶。
不知怎么的,明明刚才赴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玄都和她说一句话,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人本来是能忍受委屈的,可是受了委屈之后再得到爱护,便很难忍了。
玄都用指腹贴了贴她通红的眼皮,满是心疼道:“眼睛都肿了。”
他的指尖很凉,贴在有些发烫的眼皮上,很舒服。红雨缓过来一些了,哽咽着问:“你说他骗我,那这个阵是不是可以破?”想了想,红雨又补充一句:“谁也不用魂飞魄散,是吗?”
“是。”玄都点头,抓过红雨揪在他腰际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腕,与她并肩而立,看向远处的赵生慈,“我们一起,破开这个阵。”
赵生慈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他没听到阵中的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也不在乎。赵生慈只是哼笑一声,到头来,还是得他动手。无妨,结果都一样,只要不伤了她真身里的东西就好。
赵生慈抬手捏诀,剎那间,法阵风云激荡,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径直劈向阵中的两道身影。
落在地上的桃夭斩不知何时重又回到红雨手上,似乎玄都解开石像封印平安归来,对它也产生了什么刺激似的。方才还差点透支生命力的灵器,突然间活力满满,法力充盈。
红雨无暇思虑太多,她将桃夭斩悬停在掌心前,翻腕结盾,身侧的玄都也同时祭出符篆,一红一白两道光束并排挨着冲向劈来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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