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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赖天恩祖德,淮府背山靠水,实是难得丰水宝邸。
便是如今血水融于雪渣,花草凌乱不堪,仍不难看出往日荣耀繁华。
只官府抄家,这般残忍的也是少见。
男人不觉敛眉。
两人暗暗藏于南月堂瓦顶,淮府的束手无策让官兵皆松了警惕,竟无一人察觉。
南月堂屋前梅花仿若上了口脂,嫣红娇嫩。
女人背靠梅树,好似只是睡着了,微阖双眼,安详宁静,落日余晖映于脸庞,周身散着暖意,这么远远看着,好似还能闻着她身上淡然香气。
若不是身下那摊浓郁血色,和以往千千万万个静谧午后没有分别。
“娘……”
淮鸢不能理解她只是方方出了府,母亲怎会就成了这般模样。
她挣扎着要下去,谁知男人只一手便压得她动弹不得。
哑然间,似是想到什么。
母亲怎会在这儿?
她的南月堂距大门最远,母亲得了消息怎的不快些离去,反而走到这最深处来了……
淮鸢麻木空洞的眼眸,赫然出现几丝哀痛得无法言说的愕然。
她不自觉想。
若是,若是她第一时间去寻了母亲,是不是就能早一步官兵离去?
母亲就能好好的?
悔意自责与各样说不明的情绪交织上涌,淮鸢只觉脑袋疼得就要裂开,额角青筋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脑袋。
“不是你的错。”
正当眩晕之际,俄听男人清冷嗓音如清泉汇入,淮鸢混沌大脑总算得了片刻喘息。
侧目望去,男人眸光稀碎,目光未移半分,直直落在她眼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瑾王府。
管家陈叔门外踱步,思忖片刻后抬眼向门边侍卫望去,那人心领神会,推开紧闭多日的木门。
延玉堂内昏暗寡冷,纱窗隔了日头,也将一切鲜活喧闹阻拦。
清幽檀香环绕,男人孤身坐于桌前,低头借着微弱烛光翻看书籍。
仅仅过了几日,男人胡茬繁盛生长,攀延着到了耳边,眼下青黑浓郁,浑瘦了一圈。
陈叔满腹苦口婆心再难说出。
男人抬眼,见陈叔捧着瑶盘不说话,有些无奈。
“陈叔您先放着吧。”
陈叔哪会不知他此话只为敷衍,幸得他早已寻得法子,只装作拿不定主意,声音放得极低。
“王爷,木霖阁那位已好几日没用吃食了。”
果然,男人听了这话,手指一顿,终于放下书册。
“午膳我过去。”
这几日淮鸢滴水未进,彻夜难眠,再兼日前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年岁虽轻,急火攻心,竟也憔悴得好似衰老了许多。
望着满桌丰盛,她只觉反胃,碍于礼节,她生生将忍坐下。
若说她是家生变故一时难堪承受,将自身折磨得不成人样,姑且还算作情有可原,可男人又如何短短数日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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