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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袖刚要拍掌庆祝两人出了雾林,眼前的树枝之上忽然有一条银丝垂落,而在那丝线下方的尽头,挂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蜘蛛。蜘蛛扯着蛛丝挂在树枝上,鬼火般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狰狞的口器近在眼前。
她被吓了一大跳,怕它会过来咬自己,猛地往后跳了跳,远离那只黑蜘蛛。这种长了好多腿的爬虫都吓人得很。
还未等陆怀袖尖叫出声,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却让她捂着嘴说不话来。
只见薛矜伸手摘下一片树叶,指尖轻弹,将树叶射向那只垂在半空中即将荡向她的蜘蛛。下一刻,对方就被那片嫩绿的树叶死死地钉在树干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后,陆怀袖的视线又看向少年,朝他盈盈一拜道:“多谢薛公子仗义出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薛矜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只是为了我的耳膜不受伤害罢了。”说完就走上前探路了。陆怀袖轻笑了一声,随后也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薛陆二人继续前行,终于在明月初升时来到了一座城镇下。两人抬头一看,那块石头做的匾额上面写着“安陆县”三个大字。
两人缓缓步入了城镇内,此时刚刚入夜,本该人流涌动,车水马龙的街道却是静谧无声,一片荒凉,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借宿
薛陆二人本想问路,问客栈在何处,可却发现街道上连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没有,两人皆是十分吃惊。安陆县很小,一共就三四条街道,其余都是偏僻的住户巷子。可是他们走遍了全城,都没有看到一个行人。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城内居然没有客栈,两人要想不睡大街,只能去找一户人家借宿。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薛矜又沉吟片刻,徐徐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方便对外公布,若有人问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少不得要编一个。出门在外,就得有个合理结伴同行的身份,免得旁人惊诧。”
陆怀袖闻言,赞同地看向薛矜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该编个什么样的关系呢?”
薛矜略作思考后,说道:“你觉得义兄义妹如何?我意外救下了被恶徒挟持的的你,见你一介弱女子,独自归家恐再被人欺负,便好人做到底,千里护送萍水相逢的你。只因路途遥远,男女多有不便,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我收你做了义妹,就像当年赵匡胤千里送京娘一样。”见她点头如捣蒜,他心中暗笑,促狭心起,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既已结拜为兄妹了,那你就不要薛公子薛公子的叫了,我也会叫你袖袖以示亲近。”
陆怀袖毫不避讳地虚心求教道:“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义兄您呢?”
薛矜心里头也就等着她这话,话等来了,故意恶心她道:“我有个表字,叫做念之,陆小姐若是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可以喊我念之哥哥。”说完露出了恶作剧似的笑脸,期待在她脸上见到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陆怀袖既不羞也不恼,只是柔顺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好的,念之哥哥。”语气之亲昵,好像他俩真是这种关系似的。
如此一个守礼懂规矩的小公主,竟会叫出这等腻歪的称呼来,委实让人大跌眼镜。绯衣少年嘴角掩饰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忍不住自我嫌弃道:“我好恶心。”
陆怀袖看他一脸好像吃了苍蝇的表情就有点想笑,非常怪异地,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无形中扳回了一局。想恶心我,反弹。
编造好两人之间的关系后,薛陆二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歌谣声,音调九曲十八弯,徒增一种阴森的感觉,好好的一首歌谣唱得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不自觉竖起耳朵,细听之下,毛骨悚然。
“往年古怪少啊,今年古怪多啊,板凳爬上墙,灯草打破了锅,灯草打破了锅啊。古怪多啊古怪多,古怪古怪谷怪多。月亮西边出啊,太阳东边落啊。天上绫罗地下裁啊。河里的石头滚啊滚上坡,滚上坡。”
“半夜三更里啊,老虎闯进了门啊,我问它来干什么,它说保护小绵羊啊。它说保护小绵羊啊。多古怪啊多古怪,古怪古怪多古怪。清早走进城啊,看见狗咬人哪,只许它们汪汪叫哇,不许人那用嘴来讲话,来讲话。”
“田里种石头啊,灶里长青草啊,人向老鼠讨饭吃啊,秀才做了强盗啊,秀才做了强盗啊,古怪多啊古怪多,古怪古怪古怪多。喜鹊嚎啕哭啊,猫头鹰笑呵呵笑啊,城隍庙的小鬼哟,白天也唱起了古怪古怪歌,古怪歌。”
不知为何,听着这首歌谣所描述出来的内容,两人只觉一股恶寒从心里生出,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有一些不对劲的东西在城里扩散,慢慢渗透进了城中居民的生活中,让一切秩序都颠倒,所有事物都变样。
在声音低哑、语调悠长的歌谣声中,薛陆二人感受到莫名的不舒服,在街上行走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只是他们抬手叩了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连编好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就在两人觉得自己今夜就要伴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露宿街头时,伴随着“吱呀”一声,他们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一对四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从中探出头来,看着站在他们面前完全陌生的两张面孔,同时露出诧异至极的表情:“你们是外地人?”那表情倒不像他们是外地人,而是天上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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