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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谢毓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小山越堆越乱。
谢毓感觉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偏他还不能走。郑清婉要他等着,把所有的东西清点完毕才可。
他不是没有出言制止过,玉画接着就把他万不能糟践的朝服和官服甩到了他的身上。
他站在门外,像一颗挂着衣服,脸色发绿的树。
从荣安院到书房需要经过下人最多的花园,谢毓实在没有脸面能允许他顶着睽睽目光以此等奇异的装束行走。
荣安院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王妃听说后赶紧派了身边的容衣来打听情况。
王妃安逸惯了,谢毓不想让母亲为他们夫妻俩的事情烦扰,便推说是他有公务离不开书房,郑清婉在帮他收拾,院子里空间不够,只好堆放在外。
容衣半信半疑,但谢毓说得真诚,笑容和平日一般和煦,又多信了三分,服身后就回去给王妃汇报情况。
王妃听后,也就没再继续深究。
秋风旋起落叶纷纷,清冷的天空偶尔划过落单的大雁,零落孤寂。
容衣走后,谢毓怔怔在心里默念着一遍又一遍的心经来放空沉淀,平息怒火。
那边玉画低头敛眉站在门口看着其他侍女进进出出。
谢毓心无旁骛地念着,想象自己游离于万物之外,念了不知多少遍才终于等来了石头。
“好姐姐,世子爷的东西金贵,您就不能让人轻点放置嘛?”石头赶忙慌地接过了谢毓手里的衣物,眼尾堆笑向着在门口监督的玉画说道。
玉画稍欠了下身道:“夫人说了,如有损坏,皆照价赔偿,让奴婢们不必心软客气,只管怎么方便怎么来,要是能听个响声更好。”
弦外之音即是她们荣安院的人没把谢毓的东西摔个稀巴烂便已经很给谢毓面子了。
石头被郑清婉的豪横所震慑,觑着自个儿爷的脸色又问道:“可这官服又不比其他物件,砸了破了的能立马修补。官服要是有个好歹,还能让世子爷只穿中衣上朝吗?”
“夫人说,若有无法用钱弥补之事物,大不了用命相抵便是。”
谢毓被这一番话气到微微发抖,肃声道:“一派胡言!”
他推开身旁的石头,甩袖转身欲走。
“哗——”
一盆裹着淡淡血色的污水被玉画倾倒在谢毓的身后,迸溅的水渍打湿了他大半个鞋面。
那是谢毓捏郑清婉手腕时留下的血迹,郑清婉揉搓洗净后特意让玉画送还给谢毓的大礼。
她有洁癖一事,谢毓不是不知道,竟还用沾满鲜血的手去碰她。
“关门!”玉画严格贯彻郑清婉的指令,丁点儿不顾及世子爷的面子。
荣安院登时大门紧锁。
谢毓在外,整个人如黑云笼罩,他盯着那扇门,手不自觉地收紧,掌心才凝住的伤口又绷不住裂开。
要这么狠决吗?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他留,俨然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谢毓不敢继续想下去。
玉画进了内室,轻声对着榻上的人说道:“夫人,事情都办妥当了。”
落水初醒,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伏,郑清婉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她偎着被子,往小几上看了一眼。
“这匣子里的钱拿去给院子的人分吧,每人十两,余下的你就帮我转交给玉书的父母。”她又拿出来了两个妆奁,娓娓道:“这是我给玉书和你攒的嫁妆,想着等你们满了二十五,就跟宫里一样,放你们回家。”
“女孩子家总得有些安身立命的东西,这妆奁里放着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两对金镯。本打算慢慢给你们攒些时兴的首饰,却来不太及,只多放了些银两。你把玉书的那份一并转交了,自己的好生留着。”
玉书间接因她而死,尸首也不能完全领回,她能弥补的也就是多给玉书年迈的父母一些保障。
郑清婉不是吝啬的主儿。玉书和玉画虽是太后指给她的,但对她忠心耿耿,她生出几分真心来,也不打算薄待她们。再者,她现在身陷囹圄,早早为身边人谋划好后路她也了轻松些。
玉画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她跪下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夫人大恩,奴婢们没齿难忘。”
“今日之事,依我对谢毓的了解,当是不会埋怨到你们头上,院里要有人担心,去给王爷王妃通风报信也不必拦。人各有志,我不在乎。”
“是。”
玉画自退下,郑清婉披散着头发,靠着软垫缓慢有节奏地轻敲着桌子,思考着事情。
皇上怪罪她,最主要的是她谋害了皇嗣。太子逝世不久,皇上接着又失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在他的眼皮子的底下发生了一切变故,依照皇上的脾性,能让郑清婉全须全尾地回府医治已是仁慈。
可这并不代表着郑清婉进宫阐述申冤,凭白无据,皇上就会信她。
玫嫔为何无缘无故地非得拉着她硬往水里跳呢?郑清婉尚还没理出头绪。
按理说,玫嫔有孕,就算是脚滑不小心连带着她,也不至于她都把她拉住了还顾自地往下坠去。那做派分明是铁了心地想不要腹中的孩子。
玫嫔有什么理由不要这个孩子?怀上龙种可是多少宫嫔铆足了劲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
难不成是玫嫔的孩子有问题?郑清婉又猜,但随即摇头自我否认了。
如果龙胎有问题,太医天天请脉,一探便知,犯不着玫嫔处心积虑地跳湖,宫里自有稳妥的处理方式。
郑清婉思来想去,查不出什么关键信息,便拿出了原书有关玫嫔的情节来仔细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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