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君只道摊丁入亩惩勤赏懒,却不见方今田连阡陌者赋止勺圭,地无立锥者输且关石,贫者尽弃其户,而邻者不堪坐赔。君只怨此举令贫者免役、富户代之,却不言尊府仆从近千而匿之以轻徭役,”江永针锋相对,“君不知鱼肉需有尽时,徒令乡民怨之恨之。咸嘉十五年李翊围攻洛阳,福恭王坐金银财宝之上待毙,全城缙绅皆遭拷掠致死,今谢府烈火之痕犹在,公竟不知需引以为永戒吗?”
谢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望向江永沉静的面容,眼神中带上一丝怨毒。
“依大宣律法,凡生员者可免编氓之役,然未尝许之出入公门以把持官府、勾结胥吏以抗违钱粮、倚权作势以武断乡里,”江永不为所动,“所谓‘齐民纳征’,即严禁绅衿规避丁粮差役,此后只可免本身一人差徭,其子孙户族滥冒及擅立官户、包揽诡寄者,一经查出,定惩不饶(注16)。此后绅衿里民一例当差、一例完纳。若有拖欠粮赋者,限两月内尽数补齐,再有勾结乡官包揽词讼者,必有枷责发遣之难——勿谓言之不预也!”
“大宣病入膏肓,江永不忍坐视其亡。某知诸位心怀不满,若行此政,尔等必将挠之。然国士死让,饭漂思韩,欲报君恩,岂恤人言(注17)?”他的声音终于激昂,“君且视之!”
待到会谈结束,已是子牌时分。如雪的月光洒向残荷,如同飓风卷起的万丈波涛,在徐承业的胸中激流冲荡。他久坐于迎宾馆前的荷花池旁,夜来的风未吹冷他的头脑,反而带走了长期的郁结。他想要高声长啸,方启口唇,一口冷气呛入嗓中,倒先逼出了几滴清泪。
“弘基,”江永负手向他走来,炯炯的目光宛若长夜灯火,炽热而明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恒之兄,我在等你,”徐承业当即起身,“弟胸中藏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夜已深沉,不知兄长欲在何处安歇?县衙内堂中尚有客房,若是兄长打算回府,弟立刻着人套车送行……”
江永摇头,只是坐到徐承业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慢慢说。”
冷月高悬,银晖泻地。浅淡柔和的白雾浮动于天水之间,将四周的物什化为模糊的虚影,让人看不清楚。
徐承业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弟以为兄长在官场浸淫日久,早已是明哲保身的庸碌无为之辈。竟未想今日兄长会为了余姚百姓振臂一呼,凭一人之躯与势族绅衿正面对垒——是弟此前错怪了兄长,还请兄宽宥于我!”
“若可脱离俗世纷扰,我何尝不想携妻抱子,泛舟于五湖之上?”江永苦笑,“奈何生逢乱世,忝荷重任,动止殊难从心。那日我拒绝涉入郑滔一案,确乎出于权衡,而次日到衙旁观,乃是抱有侥幸——若此案判后民间不乱,我便继续回家守丧,谁知余姚的士绅与平民已势成水火,以郑滔、韩业之纠纷为引,百姓怒火迅速点燃、扩散,及至有流血、有叛逃,”他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此事令我震撼颇深。我曾以为纵使中原鱼烂,乡间尚有一隅容身。近日观此乱象,方知所有人的性命都已悬于一线之上。”
“朝廷征敛曾无休止,商宦盘剥何有尽时?对于多数百姓来说,生于此间,真算是‘人已死得苦,又遇盗墓人’了,”徐承业浩叹,“弟任县令以来,所见不公之事犹多,富者垄断市肆、放贷催息、侵占良田、强收仆奴,然而乡宦树大根深,一旦诉诸公堂,便有幕僚狡辩之,司吏包庇之,上峰干涉之,大宣律法形同虚设,天道正义难以伸张。弟……弟有愧于先父的谆谆教诲,有愧于余姚的父老乡亲……”
“弘基初入仕途,如此已是不易,”江永安慰他,“伯父在天有灵,也定会为弘基骄傲。”
徐承业眉间稍展,思及兄长适才所言新政,又不免心下惴惴,“朝廷命兄长在浙东试行新政,个中举措甚为激进,似有孤注一掷、作死马医之意。恒之兄一力推行,恐遭各地士绅群起围攻,若有差池,潦草收场事小,更或有家毁人亡之危——恒之兄,你已决定踏上此途了吗?”
“我近来研读《传习录》,渺渺然似有所悟。以王阳明之言,事父之孝、奉君之忠、交友之信、治民之仁,其理皆不出于人,而只在此心,心即理也。以无私无欲之心行事,便如立根之后再寻枝叶,不需讲求节目(注18),自能合乎天理,”江永仰望浩瀚星河,感慨道,“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人醉卧漏舟,有人竭力修补,却少有人思及理水,徒令地理狥势委利,高者益高,卑者愈卑,高山之水无法就下,狭道之河近于干涸,纵有坚船巨舟,亦难起航扬帆。范文正公曾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近来居乡所见种种,却反令我深忧其民,而忘乎其君了。”
“余姚民变之后,弘基、谢勉、知府与我都上疏汇报,各人站在各人的立场,彼此抵牾,颇令元辅为难。而薛公最终取信于我,应也与我在疏中力陈改革之必然有关,”江永转头看向徐承业,“事实上,今日所议新政,皆由我先向内阁提出。而薛公批准试行,确乎朝廷财政已至穷途末路。弘基,此路注定坎坷非凡,不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徐承业回望江永,心中翻起万千旧思。父亲被阉党害死时,他还不满十岁,虽有族中叔伯教养,终难抚平丧父之痛。四年后熹庙驾崩,继位的思宗以雷霆手段处置了祸国殃民的魏阉及其党羽。身为东林遗孤的徐承业北上为父颂冤,在南直隶与江永相见,二人一见如故,从此结为兄弟。徐承业年岁尚小,食宿行学皆赖江永悉心照顾,短短数月的相处让他不仅对这位兄长心生崇敬,更让他在之后的岁月中将江永视为奋斗的榜样,努力在暴风骤雨里立住脚跟,在曲折仕途中稳步迈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
林寒,一个年轻的护林员,偶然间获得了与地球意志沟通的能力。从此,他受雇于地球,作为地球意志的唯一代理人,为了全世界的环保大业而不懈奋斗。他可以提供最精确的天气...
温昱墨恨她逼走他的白月光,李繁霜怨他娶了她为什么不爱她。当李繁霜被绑匪撕票时,温昱墨只说了一句话撕票,就快撕,撕完,就扔海!...
年代虐渣空间异能军人宠妻顾愿安末世被同伴害死,穿越七零年代同名同姓的小可怜身上。父母双亡,娃娃亲未婚夫一家打着收养的名义侵占了父母抚恤金和房子,给她洗脑当佣人使唤。长大后看她没有助力就退婚另攀高枝,那高枝因为莫名的嫉妒恨就联合前未婚夫一家将她嫁一个二婚老男人,拉拢关系从中获利。忍不了,真的忍不住,人血...
我,米尔雪莱,男权运动的接班人工口界逆转流派的创始人雪莱家的养子兼童养夫,在这个勇者跑路的世界中,必将由我来打到魔王,拯救世界!寄宿在我脑中的黑暗力量啊,以我米尔闭嘴!滚出我的脑袋啊啊!!旁白!!!!米尔,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