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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再说罢。”
从坤华宫离开,便要去参加祭典。
太子先是回了一趟东宫沐浴熏香,随后跟着礼官一道去了太辰阁。
……
罗裳坐在云烟阁院子里,就见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颇有种黑云压城的势头。
云瓷过来劝:“小姐,还是早些回屋,过会儿怕是要下雨。”
“不用。”她摇头,慢慢起身,拿着花浇对着一片花草浇灌。
期间,幽夫人来了一趟,在她这里用了午膳才回去午歇。
走之前,幽夫人目光缓缓落下,落在罗裳的一双手腕上,指着翠绿镯子笑着道:“楼儿把镯子给你了?”
罗裳微微一愣,看了看手腕上的一对镯子,点头:“您也知道这镯子?”
幽夫人说:“我和楼儿说了,这对镯子是我当年出嫁时候戴着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传家宝贝,所以让他拿来给你戴上。这镯子很适合你。”她拍了拍罗裳的手背,笑得一脸慈祥。
原来是传家宝,当初她生气还准备砸碎来着,现如今想想还是过于冲动了,就算是不喜欢摘下来藏起来便好,可是这一次贺西楼非要哄她戴着,罗裳还奇怪,但也没办法只好戴着,却没想到是幽夫人的传家宝。
罗裳楞了楞。
幽夫人又开口:“你可是不喜欢?”
这镯子是当年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当年家族一朝一夕衰败,唯有这翡翠镯子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饶是到了最艰难的时刻,她也没想过典当此物,因为这是她父母留给她当作陪嫁的宝贝。就是样式有些老旧了,不是现如今最时兴的款式,她只以为罗裳不喜欢这老旧物。
罗裳回过神来,看着手腕上的镯子,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过于贵重了,若是出门容易遭贼人惦记。”说着,罗裳便想摘掉镯子,让云瓷收好放到卧房里去。
幽夫人哦了一声,像是了解了,这才缓缓道来:“喜欢就好,当初楼儿娶亲,因为家族和皇家的缘故,不得不应下,我本以为他是心中不欢喜的。可是那一日,他和我说他心欢喜,娶的新妇他很喜欢,我就知道楼儿他是真的喜欢。毕竟,好久没见他那般笑了,自从…一年前出的那件事后,他便整日闷闷不乐,受了伤不说还被贺庸杖责幽闭半月,那半个月我身在梨落阁,想要过去看看我儿却也得不到允许,只能买通府里的下人去打听消息,下人说那寒冬腊月的,楼儿被幽闭的地界没有暖炉,就算身上的伤势严重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挨着,我听闻消息后心里心疼啊……后来,我去求了大夫人,她总算是松了口愿意去贺庸面前给楼儿说些好话,让贺庸莫要再关着楼儿了。后来,贺庸还真的答应了,当即大夫人找了我,说以后不许我再私下探看楼儿,因为以我的处境和身份,在偌大的贺府邸根本护不住我的亲儿。后来想想,也是,便答应了。这些年来,楼儿越来越冷漠,但唯独对我不同,我本以为他该是恨我的,可他却仍旧孝顺我,照顾我,一开始我装作疯病就是为了打消大夫人的猜忌,也是为了能够见一见楼儿,却没想到装着装着,竟成了真的疯子……”说到这里,幽夫人不禁自嘲一笑,她抬手揩了揩眼泪,继续说,“现如今,楼儿变了,从他那日的笑,我便能看得出来,我也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罗裳眼睫微微一颤,“一年前的哪件事?”
幽夫人微微抬颌,似思忖一下,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当时楼儿忤逆了贺庸的令,还激得圣上动怒,若不是和贵妃出面劝阻,楼儿怕是还要遭圣上责罚。约莫着是永宁六年,寒冬,当时雪下了一整夜都未停歇,我一直记着。”
永宁六年,寒冬,细细一想,约莫着是她乔家出事的当晚。
贺家军队闯入乔府,视人命如草芥,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乔家上下无一活口。
当时,将她斩于刀下的,正是贺西楼的侍卫谢笠。
可是这后来,谢笠去了何处?她也不知道。
后来。
她意外从另一副身体里悠悠醒转,一开始难以接受,到后来确确实实确定自己是重新活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去打听幽州乔家的事。当时,整个洛朝,乃至东南西北四个州,上下皆知,贺家军奉命灭乔家之事,后被封膺。那场灭门案里,贺家一家独大,得到了最丰厚的封赏……所有人都死了,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永宁帝王荒唐,臣子奸佞妄为,这世间哪里还有公道?
当日,乔兰舟得知消息,于云州长宁街俄而吐血不止,这副身子过于孱弱,最后倒地人事不省。血红如珠溅在她如脂玉的面容上,面容形似枯槁,可偏偏那双较弱的眼里,露出的尽是不甘与愤怨。乔兰舟想着,若有朝一日定要手刃仇人贺西楼,诛杀昏庸永宁帝!
罗裳眼底泛红,极力隐忍着胸中悲愤,冷冷道:“幽夫人,贺西楼喜欢的,难道不是罗裳这副皮囊?”
幽夫人瞧不出罗裳的表情,只是愣了一下,才说:“皮囊只是锦上添花,他真正喜欢的许是裳儿你的内在。”
闻言,罗裳不由得蹙眉,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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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罗裳不由得蹙眉,内在?
“喜欢又有什么用?像这样冷心无情能够毫不犹豫就能坑蒙朋友的男人,靠得住吗?”她道。
幽夫人不懂了,“坑蒙朋友?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裳默不作声脱下镯子藏在衣袖里,又缓缓朝着花草过去,她摇头:“没什么,您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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