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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道蚀（第1页）

万魂山脉，归墟洞府。

韩无限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那抹混沌之色剧烈翻涌，仿佛有风暴在其中酝酿。他缓缓摊开手掌，一缕极其稀薄、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灰黑色气流，正被他以自身归墟意志强行禁锢在掌心方寸之间。这气流并非实体能量，更像是一段被固化的异常信息，其中蕴含着一种令他极度不适的意蕴——冰冷、粘稠，带着一种将万物引向沉寂衰亡的“食欲”。

这是他不久前，在一次极其隐蔽的神念扫描中，从流云盟那个刚经历兽潮的偏远城镇边缘，艰难剥离捕捉到的。若非他对自身大道以及与阎不羁那缕本源的微妙联系有着乎常人的敏锐，几乎无法察觉这缕如同病菌般弥漫在空气中的“异样”。

“道蚀……”韩无限低声念出这个自己为这种力量命名的词汇。这绝非自然产生的怨念或魔气，其本质更加诡异，它不主动攻击，不显化形态，而是如同一种规则层面的催化剂，悄然放大着世间固有的“终结”倾向，并将其导向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轨迹。

他尝试以归墟之力湮灭这缕“道蚀”，过程却异常滞涩。它不像普通能量那样直接消散，反而如同拥有某种“抗性”，需要他耗费数倍的心力才能将其一点点磨灭。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磨灭的过程中，他隐隐感觉到，这“道蚀”似乎与整个天地的背景法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它是某种寄生在规则之上的苔藓。

“阎不羁……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韩无限脸色凝重。这绝非复活那么简单。这种手段，已经越了传统意义上的魔功范畴，触及到了大道本源的运用。阎不羁似乎找到了一种方法，将他自身的力量，以一种近乎“天道”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接种”到了这方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中。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传令！”韩无限的声音透过特殊符箓，瞬间抵达王铁、萧然、青霖等核心成员耳中，“启动‘净尘’计划，范围……涵盖所有与我们结盟的势力区域，尤其是近期生过灾祸或人心不稳之地。以‘冰心净灵阵’为基础，融入我的一缕归墟意志，重点排查这种‘异常沉寂’的气息。”

他将关于“道蚀”的特征信息传递过去。这是他能想到的、目前唯一的对抗方法以自身更加精纯、更具“活性”的归墟意志，去净化、抵消那种死寂的“道蚀”。但这无疑是一场浩大且被动的工程，如同用筛子去过滤整片海洋。

同时，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指尖那缕被封印的“我欲”本源。过去，这只是战利品和预警器。现在，它或许能成为……反向追踪的信标。

韩无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分出一丝极其细微的本源魂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封印之中，不再仅仅是监控，而是试图激活它，以其为跳板，去感知、去捕捉那弥漫在天地间的“道蚀”网络中，最核心的那一丝波动来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如同在黑暗森林中点燃火把，极易暴露自身位置，甚至可能遭到反噬。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知道阎不羁的核心藏在哪里，必须打断这种无声的侵蚀。

遗忘之沙，地底深处。

寂灭石棺内，阎不羁那古井无波的眼眸，忽然微微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

并非韩无限那遍布各处的“净尘”扫描那在他预料之中，如同免疫系统对病毒的自然反应。他感觉到的，是那缕被封印本源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但目的明确的牵引力。以及，一股更加隐晦的、试图顺着“道蚀”网络逆向追溯而来的探查意志。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阎不羁的意念中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泛起一丝如愿以偿的意味。“试图以残烛之火，窥探暗夜之深邃？勇气可嘉。”

他并未立刻切断联系或动反击。那样太无趣，也浪费了这个绝佳的观察机会。他反而主动放松了对那缕本源的隔绝，甚至“慷慨”地让一丝自身“寂灭欲望大道”的真意，顺着韩无限建立的脆弱连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缓渗透过去。

他想看看，韩无限在直面他这全新大道的本质时，会作何反应。是道心崩溃？还是能从中领悟到什么，从而加其自身的蜕变？无论哪种结果，对他而言，都是宝贵的数据。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韩无限起的“净尘”行动。那融合了归墟意志的净化之力，确实对他的“道蚀”网络造成了一些干扰，如同阳光照射到阴影，使得一些区域的“侵蚀”进程放缓甚至暂时停滞。

“徒劳的挣扎。”阎不羁评价道。他的“道蚀”根植于天地法则，只要世界本身的“成住坏空”循环不停止，只要生灵内心的欲望与对消亡的恐惧依然存在，他的力量源泉便近乎无穷。韩无限的净化，如同试图舀干大海，终究会力竭。

而且，这种对抗本身，也在他的计算之内。正与反的碰撞，生与死的交锋，本身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和规则涟漪，这些……同样是他完善大道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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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一部分注意力投向极北冰原。天工宗的探索队似乎触动了那古老符文的某些机制，引了一场小范围的冰爆，伤亡数人，但也成功拓印下了部分完整的符文结构。相关信息正被紧急送回天工宗总部。

“钥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阎不羁默默记录着这一切。他暂时不打算插手，让这些“棋子”自行活动，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无形的战场上，交锋已然升级。

韩无限在明处，以自身为灯塔，照亮并净化着被“道蚀”阴影笼罩的区域，同时冒险深入虎穴，试图直捣黄龙。

阎不羁在暗处，从容应对，甚至将对手的反击化为自身进步的阶梯，继续编织着他那笼罩世界的幽暗之网，并冷眼旁观着因他而起的种种异变，等待着最终收网的时刻。

那缕被激活的“我欲”本源，在韩无限的识海中微微震颤，传递来一阵阵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大道真意，试图侵蚀他的意志，却也带来了一丝……隐约的方向感。

韩无限紧守灵台，忍受着大道层面的冲击，混沌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知道了，阎不羁就在西方，在那片被世人遗忘的荒芜之地。

但他也明白，找到位置，仅仅是开始。如何战胜一个似乎已与部分天地法则融为一体的敌人，才是真正的难题。

风暴不再局限于暗处，它开始沿着那无形的丝线，向着两端同时蔓延。宿命的对决，在沉寂三年后，终于再次拉开了更加凶险、更加莫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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