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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珩哥哥拽得他太紧啦,他都掰不动,可是他话一说完,就立马松开了手指,脸色还白白的,像生病了一样。
哎,大人真奇怪。
蒋邺成在旁边,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打量林亦珩一连串的反应,也瞧出味来。
沈蓠,原来是沈蓠。不久前他和陈素芬的结婚周年纪念,沈蓠确实是在。
他看满脸都写着“我真可爱我真棒”的儿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儿子哎,怪我和你妈的基因太好了,把你生得这么聪明,说得这么清楚,瞧瞧你几句话把你亦珩哥哥逼成什么样了,亏他今天还给你带钢铁侠手办了。
林亦珩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周身像是溺在水里,不能呼吸,不能说话,只能不停地挣扎,却发现越挣扎越是黑暗,拼命求生却没有生的希望,一张嘴就是要溺死的绝望。
心如死灰。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她能有什么好话?!
这么残忍,这么绝情。
他跌跌撞撞出门去,陈素芬端一盘子西瓜从厨房出来,见他要走,“哎,亦珩,怎么走了?来吃西瓜。”
蒋邺成对她说:“你带晏晏吃,我去看看他。”
这样子要怎么开车?
蒋邺成跟在他身后,看他去开车门发动车子要离开,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认命地放弃,面颊伏在方向盘,许久未动。
他眯眼向天空瞅,这太阳毒辣,让他慢慢晒吧,晒得很了就清醒了,他要回去了。
又瞧一眼高大乔木树下黑色小车里伏在方向盘上的人,背过身走了。
林亦珩脚步踉踉跄跄,扶住车身,烈烈骄阳晃得他眼前一黑,他深吸一口气,微阖双眼,缓了缓神,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车钥匙怎么也对不准启动锁孔。
他定了定神,紧紧捏住车钥匙,往启动锁孔里插,眼前却依旧晃得厉害,虚虚浮浮,怎么也找不准位置,来回几次,忽然泄气似的将车钥匙往挡风玻璃下一扔,抬掌抹了一把脸颊,慢慢伏向方向盘缓解太阳穴处尖锐的刺痛。
怎么这样艰难?他二十六年来顺风顺水,唯独感情这样艰难。
上天真公平,哪有这么多事事顺遂,总是不圆满。
这近十年的爱恋执念,就到此为止吧,该要放下了。
青融殿里的僧人师父告诫过他,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所以他放下这九年多以来的执念,他会过得开心些。
可是命运像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性无常喜捉弄,要把码好的际遇推倒重来,才不会管你是心灵脆弱还是强韧。
一周那样过去,放弃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周六早上他正陪父母吃早餐,南大的一个师姐来电话约他吃顿饭。
师姐是北方人,听她说是辞了工作一路从北往南途经雁城,想起雁城有故交,所以要见上一面。
这样洒脱随性,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见了面听她说倒像是有几分真的,下一站要去云南。
他听她说这一路上的见闻与故事,偶尔搭几句话。期间宋钦来电话,餐厅人多,他去到门口,不过是工作上的问题,寥寥几言告知他,挂上电话就有一对中年夫妻找他搭话。
莫名其妙的两句话,他定睛一看那中年妇人,是沈蓠的大姨。
听她那话似乎是见家长。
原本以为经过一周的沉淀,听起她的任何事都不该再起波澜,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一阵抽痛,压着眉眼跟她说抱歉回了座位。
总是情难自已,眉眼往那边瞧。
师姐木槿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怎么了?你前女友?”
她被她的大姨拉着往这边看,越过往复的客人,就这样与他的眼神对上。
——
昨天晚上接到妹妹的电话,说沈蓠准备结婚了,今天上午在城西的一家餐厅双方家长亲戚见面,所以吴淑英今天清晨就把丈夫叫醒起来整理打扮。
他们作为大姨姨父,不能丢外甥女的脸不是。
去年冬天她见过那男孩子一面,是个长得蛮好看的男孩子,瞧餐厅门口客人来来往往,独他鹤立鸡群。她一眼就瞧见了他,站在餐厅门口打电话。
吴淑英欣喜拉着丈夫走过去,“这是你姨父。爸爸妈妈已经到了吧?”
可他眉眼晦暗,面色平淡,对她说一声抱歉就进了餐厅。
吴淑英错愕不已,恰巧沈蓠自身后来,她拉住她往他的座位瞧,“小蓠,那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在你家门口见到的男孩子吧?我刚刚跟他说话他不理我。”
他落座,眼神却不由自主往这边望,与他同坐的女人回头看,长相清秀,年纪与他相仿。
“所以你不是跟他,是跟你那个前男友?”吴淑英回头看沈蓠,却见她怔怔往那凝望,眸子里颜色由浅变深,像是覆在她眼前的茫茫雾幕一丝一丝有了裂痕,光亮映在她的眸里,霎时明亮亮,恍如两湾星河。
客人往复,林亦珩与沈蓠像是被时光定格。
她站在远处,他坐在远处,明明视线该是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却因距离远,弯弯绕绕平视进对方的眼眸。
那一年一年,一幕一幕,走马灯似的,破碎的画面,已拼不完整。
沈蓠眼里的情绪他瞧得清楚,却读不懂。他不愿深读,收回视线,“不是。”
林亦珩伸手去裤袋里摸烟盒,咬一根烟,侧头点燃。
他深吸一口,似渴求似宣泄,指间猩红,烟雾青青。
木槿对他这突来的动作并未表现出不快,只安静瞧了他半晌,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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