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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安阳垂眸望着册子?,手指慢慢搭在册子?的封皮上,暗暗地吐了一口气?才掀开?册子?。
其中竟夹杂着一沓凭证,甄安阳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拿起来,一张一张地翻看,全是两淮盐商拖欠盐运司税款的欠条。
几乎从大?到小,每一家盐号都有。
他已经明白魏钦把欠条拿给?自己看的意图。
甄安阳放下欠条,做了心里准备,继续翻阅册子?,无奈越看越心惊。
这是长淮盐号的账本,包过甄家每年的营收,税额,还有——
甄家所欠赋额。
每一项都罗列得十分清晰。
魏钦吹拂茶汤上的茶沫,淡声?道:“京中来信,催解阁老回京,于冬至随圣驾太庙祭祀。”
冬月运河难行,那?就意味着解阁老最晚立冬时就需启程回京,而距离立冬也不过仅剩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就是盐运司或者说是解阁老,朝廷留给?两淮盐商补齐亏空税银的期限。
甄家需补齐六十四万两白银,甄安阳十分清楚就算对甄家而言,这也是一笔巨款,甄家无力承担。
“这个数目是多是少,你心中明了。”魏钦仿佛看透他的心思。
甄安阳心中咯噔一跳。
魏钦唇角微扬,但他黑沉的长眸中不含笑意,他呷了口清茶。
“放心,朝廷开?恩,这一回只要补齐亏空。”
这谈何容易!
甄安阳拿着账册的手都有些颤抖。
往年朝廷也会?派巡盐御史催收盐税,但无人响应,每一年各种原由搪塞过去。
御史每每只能无功而返。
魏钦上任后,头一件事?便?是查点库银,这下解阁老的用心人尽皆知。
甄家岂会?不知,甄老爷和其余几家盐商们都商议好了,和从前一样应对,知道大?家都如此,他们不信朝廷敢动他们。
他们在赌解道机还有没有他年轻时的魄力,甄安阳想他们可能输了。
解阁老虽已年迈,但魏钦出现了。
这一回甄家恐是真到了悬崖边上了。
没有比魏钦这个南直隶扬州人士更清楚地方盐商势力究竟有大?。
魏钦岂会?害怕,他提醒道:“解阁老不可能空手而回。”
地方税收的那?些弯弯道道魏钦了然于心,陛下登基后的这些年,两淮报上去,请求免除两淮盐税的理由。
两淮旱涝,水贼作乱,漕船翻船,这些是真是假,甄安阳心中有数,各级官吏心中也明白。
不同他再解释,甄安阳已经作出决定,沉声?道:“魏钦……”
他顿了顿:“我知道了。”
解阁老并非以往朝廷派下来的能用银子?打发掉的人物,何况上面若想轻松揭过此事?,就不会?是解阁老亲自南下。
而如今盐运司中,都转运使为人胆小懦弱,副使官阶比魏钦低一阶,恐怕用不了多久盐运司就是魏钦一个人说了算,甄安阳对他不算了解,但他是解阁老的学生,他和盐运司的那?些人不一样,甄安阳想了很多,最后只道:“多谢提醒。”
魏钦今日来见他,特地换下了官袍,穿自己的衣裳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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