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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已死,如今我剩下唯一的心愿便是,替我师傅张小五扬名新京,申冤雪恨。”
秦执一怔,他没想到崔筠惦记的是这回事。想当初,崔筠为此事击登闻鼓,被罚瓢泉三年,一晃多年过去,张小五这个名字,连同她的尸身一起随着岁月湮没,这新京城中,谁还记得这样一位盲人琴师?
只有崔筠执着的记得。
“我今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如何?”
“为什么?”崔筠看着他,不假思索只有这一句话,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不是谢浮光?
“师傅既是我的师傅,助师傅实现小小愿望,搅动新京风云,又有何难?”
崔筠并不信他这一套说辞,但他既然肯相助,她何不乘此东风,先为师傅扬名,再为师傅伸冤。
她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摸样,秦执却命人取来一条锦带,他亲手为她缚在眼睛上,崔筠不解其意,待秦执缚好那桃花缠枝的月白色锦带,牵着她的手道:“师傅跟我走,如何?”
崔筠点头,并不挣扎,由他牵引,也由他抱着琴,两人一起出门去了。
大隐赌局
大隐坊是新京最有名的柜坊。
新京城内以左为尊,以南为尊,大隐坊偏位于左一南厢四坊最东侧,其位置之尊,可谓是新京第一;
要说位置之尊不足以显示其特别,更有来历的是大隐坊的掌柜朱红,进士出身,因犯颜苦谏被贬官,一气之下辞官立书,又深信贾谊“不居朝廷,必在卜医之中“的观念,修成医学经卷数卷,之后朝廷一度要起用朱红,但朱红归隐之心已定,常流连山野之间,后因机遇开下这间大隐坊。
传说大隐坊虽为赌坊,却有医者第一,隐者第一,琴者第一,这三者第一,世人常听闻,难见其面。唯有那琴者第一名为春卿者,在赌价超万两之后偶出献艺,因这一举动,有人批评朱红沽名钓誉,琴为雅事,何必为区区银子便要春卿献艺,朱红听了哈哈一笑: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世人道我沽名钓誉,我却说世人不知风雅为何物。大俗既大雅,大雅既大俗,我偏要在最俗之地行此雅事!”
得朱红此话,先前批评朱红的人又赞他大有隐士之风,这样一来一回,朱红名声更盛,那琴者第一的春卿也成了习琴者向往之人。有人曾向春卿挑战,大隐坊曾立下规矩:赌银千金可给春卿递帖子,但至于春卿接不接,那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即便如此,数年来,还是有数不胜数的人要挑战第一琴者的想法,但能让春卿接下帖子的只有了了数人,每次春卿接下帖子应战,都使得新京娱乐场轰动不已。
细数下来,无数挑战者成为春卿手下败将,但纵然失败,能一战春卿之人,无不在新京扬名立万,远的不说,就是春音楼的春音姑娘,与春卿比试之后,便一战成名,谁不羡慕这机遇!
但世间之人,又有多少有此等财力令春卿应战,就算京中富贵者多,又有多少琴艺超绝者入得春卿的眼?
是以当秦执二人出现在大隐坊门前,声称要挑战琴者第一的名号,众人也没当一回事儿。
秦执是相府公子,又深得皇帝信重,身份自是贵不可言,此时却抱着琴,亲手牵着一个盲女,世人看到的是这样的,那女子蒙着眼睛,只露出半边脸,一身白衣,犹如月中仙子。
谁也不知道那女子来历,但能得公子秦执服侍,旁人也不敢怠慢,有人将二人领进赌坊。
此时坊中人满为患,张张桌子都占满了人,但见秦执进来,有人自动让开一张桌子,秦执亲自拉开一张椅子,拂去其上灰尘,扶崔筠坐下,又将无碍放在她手中,然后自己也寻了一处坐下,拍了拍手,便有随从抱了一个个箱笼进来。
那是清一色的金丝檀木箱,秦执一个眼神示意,侍者同时打开箱笼,每一个箱笼里都是一排排金元宝。
这么多金子乍然出现在赌坊中,惊的坊中人皆放下手中牌码,纵然是平日里最爱赌的王三等人都离了牌桌,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赌坊中瞬间十分安静。
只听到秦执的声音:“我出万金,愿请朱红公子一见。”
万金!
众人都是柜坊的常客,见惯这里人来人往,有人不惜倾家荡产上赌桌,赌桌上的银子向来如流水般浮过,但一出手就这么大方的实在少见,传说相府富可敌国,果然名不虚传。
但这位公子所求,却是与朱红对赌!金子虽多,怕也是不成。
朱红公子开下这赌场,难道区区万金就能让他看在眼里!
众人都摇头,叹这公子实在无知。
赌坊管事忙派人上楼将此事上报,要说寻常人来,就算带着万金,他也可以处置,但这位是相府公子,轻易得罪不得,还是要问问老板是何说法!
很快小厮便下楼来,在管事耳边说:“掌柜说了,让他滚!”
管事听了这话,一瞬间起了满头的汗,他陪着笑脸上前,一面说着掌柜的早年戒赌,早就金盆洗手不上盘桌,一面劝着秦执找别人对战。他和颜温语,从来没有如此耐心过!
秦执听了他的劝说,垂下眼皮喝了口茶,看似平和无比,管事的却觉得两腿抖颤,身上一股寒气飘过,下一刻,他便觉得对面之人飞脚踢来,他被踢的跪坐在地。
身上虽然疼痛,一颗心却放下了——不过是踢一脚而已。
围观的人见朱红不来,自觉今日好戏看不成了,不免有些失望。这时候有几个赌徒实在眼气那一万两黄金,纷纷站出来要应赌,秦执只是斜眼看了一下他们,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但那几人到底不敢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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