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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听到这命令,底下人欢喜不已。
钟煜见此,嘴角难得勾了下,心中揣着的事也松了些许。他目送大军离去,等视线内的人都远去了,想再去瞧瞧沈怀霜,忽然,有人唤了他一声。
“殿下。”阿丁笑着挠了挠头,那天和钟煜喝羊肉汤,高又壮的一个人,此刻竟红了脸颊,“殿下,谢……谢你那日之后,劝我给梅娘送信,她答应我了。”
钟煜眼中映着日光,点点头,道:“好事,恭喜。集市开了,怎么你不去?”
阿丁面色为难:“我怕东西太轻贱,梅娘不喜欢。”
钟煜:“你既想到了,为什么不给梅娘带去?不送东西,梅娘就会觉得你有心意么。”
阿丁恍然,连连谢过钟煜之后,赶上了大军的步伐。
钟煜垂眸,忽然想到了很早之前,他送给沈怀霜的白玉簪。
满目水光,他听见那个人说喜欢。
这一声,这一幕,他记了好多好多年。
想到这里,钟煜眯了眯眼里的风沙,其实这里风沙不大,但他又低下头去。
那日夜里,他找来阿丁,听阿丁讲了梅娘的事。
两人的故事无非是情投意合,只是阿丁不敢说而已。
篝火堆前,阿丁的脸被火照得通红,写了给梅娘的信。结局如钟煜所料,梅娘答应了。
解决了旁人的困扰,钟煜自己的心事横在那里。
他不敢问沈怀霜,更怕问了,戳破那层窗户纸,两人连师徒都没得做。
他也曾放低姿态想过,哪怕他们两人关系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可人都是贪心的。
从前,他觉得只要心底喜欢这个人,便是高兴的,后来,他就像患了一场旧疾,长久的思念和妄想累在一起,硬生生逼出更多的贪念。
在连日的战事中,他出生入死,在刀锋的边缘走过,忽然想到,他这一生没和沈怀霜说过一句喜欢才是这一生最大的憾事。
钟煜做事不喜欢脱离掌控的感觉,沈怀霜对他是很好,可想到对沈怀霜表白陈情这件事,也会陷入极深的困顿与迷茫。
沈怀霜也会喜欢他么?
大军陆陆续续在收拾行囊,钟煜端了碗参茶,去了沈怀霜所在的营帐。
营帐内,沈怀霜躺在行军床上睡着了,合着眼,手里还揣着本泛了黄的书,白衣上什么都没盖。
前半月,他太累了,只身钻入浓雾重重的迷阵,后来又留在药院中,几乎没好好合过眼。
帐内,暖黄一片的日光落在他面上,照得那张脸如同玉雕。他本来就白皙,面容生得清秀,薄唇上血色稍淡,依靠在行军床上,像是卸下了坚硬的甲壳。
钟煜放轻脚步走上前,拿走沈怀霜手里的书,指尖触碰,冰凉触感如同冷泉。沈怀霜睡得太熟了,指尖微动,松开了书,乌发蜿蜒在床铺上,呼吸起伏,竟没察觉到。
钟煜垂眸,放缓呼吸,望着底下人的面容,涩意汹涌。最终没忍住,他低头在沈怀霜眉心吻了一下。
一吻落下。
钟煜又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帐中杌子上,静静等着沈怀霜醒来。
那盏参茶捧在他手上,隔着瓷壁,从滚烫变得温烫。
沈怀霜刚睡醒,声音沙哑,眼底还没恢复清明:“嗯?子渊……”
钟煜放低呼吸,目光落在他眼角的湿意上良久,垂下眸:“先生,你醒了?”他坐在床头,见沈怀霜盖在身上的那张薄被滑落,伸手拉起,没过了沈怀霜的肩。
沈怀霜靠在松软的行军床上,乌发披散,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他抬眸,狭长清澈的眼里流过光,才睡醒,慵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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