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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和云宸都是沉默,各自饮着自己杯中的酒。
几杯下肚,王婉也醉了,越是醉,便越是想再多喝一些。她不记得自己斟了多少杯,只知道到最后的时候,她看到那白瓷酒壶,都觉得它好像是在桌面上摇摇晃晃。王婉提起它,本想再喝上最后一杯,但壶嘴倾斜到底,却只有一滴晶莹剔透的酒水悬在杯上,被她摇晃几下之后方才滴入杯底。
王婉摇摇晃晃地起身,说自己该走了,刚转过身去,却看见凉亭外正下着倾盆大雨。
云宸斜倚在亭柱一角,和她一起等着雨停。
他醉得有些口齿不清,目光涣散地落在雨幕之中的某一处。
“这几日,我几番梦回当年,我们五人并肩而战,是何等逍遥自在。”云宸说到这里,唇边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容如同陈酿的酒,在片刻之后变得深邃几分。
“而如今,柳师弟人妖殊途,大师兄杳无音讯,阿怜更是……到如今,常能相见的,竟也只有你我二人了……”
……
一句说罢,雨也小了几分,云宸撑开一把伞,独自走进那淡青色的雨幕里。
小径向着林深之处延伸,他的背影逐渐被草木的绿色吞噬,声音也被淹没在雨声里,只有叁叁两两几个字,正巧传进王婉的耳朵里。
依稀是十余年前,他唱过的那首歌。
“入不言兮出不辞,
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
乐莫乐兮新相知……”
……
王婉请云宸喝的那青梅酒,虽说入口的时候清甜香醇,但等喝完之后,还是让她难受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夜里昏昏沉沉转醒了好几次。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格外想念柳轻寒的醒酒汤。
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是会放任自己沉溺于思念的人。那人的面容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便重新整理思绪,用打坐调息来缓
解那不适感,一直到天明之时。
王婉回到凌虚宗,已是次日午时。
她原本打算直奔卧房去好好睡上一个回笼觉,却在途中路过“流瀑挂云”一景时,看见了秦禄以及方逸白门下的其他几位弟子。
凌虚宗不同于青崖山的葱郁、秀美,在景致之上更倾向于壮丽险峻,山内有七崖五峰,地势起伏跌宕。
也正因如此,凌虚宗弟子们的术法,也与青崖山简单凌厉的风格不同,而更加倾向于清逸雅致,于至柔至美中杀人于无形。
这一点,在掌门方逸白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流瀑挂云”一景,因飞瀑自百丈山崖之上悬空落下而得名。其后的崖壁高耸,顶端常年被掩盖在流云及水汽之后。一道狭长瀑布从顶端飞流直下,远远看去如同挂在云霞之下的一缕白练,激起的水雾晶莹透亮,在正午的烈日之下,散射成如同虹霞一般的七色流光。
那五六名弟子多数是十叁四岁的年纪,刚刚筑基不久,此刻正学着御空之术,互相追逐着飞至巨石之后,转瞬之后身影又自那流瀑中穿过,显现出来。
此间年少,最是令人为之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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