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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或早或晚,总能够来的。
叶琮鄞循着声音在半山腰开了好半天,却始终没能找到瀑布的影子。最为奇怪的是,不论车子绕着凹凸不平的环路开了几圈,那如闷雷般激荡的水声都大差不差,令人无法判断出具体的方位。
在第三次绕圈开回来,宋淮意忍不住开口:“要不,还是算了?”
“就这样算了的话,那这里可是会成为心头白月光的。”叶琮鄞踩下剎车,这地方人烟罕至,倒也不必担心突然停车引起什么追尾事故。
他降下车窗,观察外面的环境,转了几个圈,处处声音相差不多,那么说明瀑布的位置并不在环山的小道上,而是车辆完全不能同行的深山上。
他回头看宋淮意,开玩笑般说:“人的心可就那么大,腾块地方装去了但没看到的美景多亏啊?”
叶琮鄞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是个执拗的过分的人,想要看的风景没能瞧见,那大概会隔三岔五的都抓心挠肺的想起来一次。
“走吧。”他朝宋淮意伸手,“跟我去探险?”
直白的邀请让宋淮意愣了神,他看着眼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茫然无措间想起了大雪覆盖之下,被紧紧握着的温度。
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握紧。
“好啊。”
叶琮鄞:“……”
宋淮意:“……”
最终,叶琮鄞还是没忍住,撇开头,捂着唇角轻轻笑了声:“你这样……我们怎么下车?”
虽然的确是他伸手邀请宋淮意同行,但他的本意最多是和宋淮意击个掌,万万没想到,邻居会握住他的手不放。
清秀的脸上又一次染上了浓墨重彩般的红色,叶琮鄞努力将唇角绷直,不让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
“你……”宋淮意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坐在副驾上拉着人的手不放的行为有些傻的冒烟,干脆自暴自弃:“想笑就笑吧,憋得辛不辛苦啊?”
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对自己是不是出糗的行径释然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叶琮鄞微微收敛笑意,挑眉解释,“怪我,做出的动作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
宋淮意有气无力地说:“能不能把脸上的笑意收收再说这话,这样我比较能自欺欺人。”
回应他的是叶琮鄞一阵压抑的轻笑,宋淮意仰头望着车窗,内心一片安宁,
果然,人是一种具有极强适应能力的生物,他最初还会因为自己的犯蠢脚趾扣地,现在已经能“接受良好”了呢。
层层迭迭交错的树叶没能遮挡住无孔不入的阳光,圆圆的光斑透过敞开的玻璃落尽车内,照亮了略显昏暗的空间,以及那双剔透的,带着笑意的眼眸。
只是出出糗而已,能让叶琮鄞高兴一下,也不算什么太糟糕的事情。
泥团子
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掩了窄窄的石子路,让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叶琮鄞一手牵着猫猫,一手扒拉开前方的过分茂盛的丛林,不时还有回头叮嘱宋淮意小心脚下。
越往林子深处走,空气的潮湿度越高,磅礴激荡的水声成为最佳的指引,心里装着对未知景色的期许,即便道路泥泞难行,也没有半分的烦躁。
“我突然明白课本上描述的是什么画面了。”
叶琮鄞将从侧边支出来的枝条压弯收如林子中,“啊”了一声,“什么?”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宋淮意嗓音清朗,语调舒缓,短短几十个字平仄起伏,像是在哼不成调的曲子,悦耳动听。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轰隆——”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墨绿色阴翳被拨开,骤然间天光大亮,金灿灿的阳光落在奔流不息的河面上,折射出星光点点的光芒,令从暗处钻出来的两人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叶琮鄞迎着刺目的光,眼睛睁开窄窄的一条缝,远处的河流被突然抬高的河床垂直分成两部分,水流从上流奔涌而下,至断面处直直垂落,声势浩大,宛若万马奔腾。
澄澈的水撞在下方经年累月冲刷得发白发亮的巨石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白浪滚滚,令人目不暇接。
与许多声名远扬的瀑布景区相比,此处的确算不得震撼,但或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叶琮鄞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欣喜。
他本身并不是喜欢孤独的人,却很久没有体验过与人同游是什么感觉了。
“汪汪!”
欢快的狗吠很快被水流声淹没,叶琮鄞看着猫猫满身泥泞,眼前隐约有些发黑。
出门时的雪团子,还不过半天就变成了泥团子。
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蹲下身,解开牵引绳,任由猫猫去撒欢,反正都这么脏了,也不在乎更脏一点。
牵引绳刚从萨摩耶的脖子上取下来,猫猫跟解放封印似的,头也不回地从上面跳了下去,一个弹射冲进了泥水坑里。
叶琮鄞:……
他闭了闭眼,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跟着跳了下去,他习惯性地去追释放天性的狗子,但没走几步,他想起自己这次并不是一人一狗的出行。
叶琮鄞:“能自己下来吗?”
下去的斜坡不算高,坡度缓和,如果不在乎将衣服弄脏,甚至可以直接从上面滑下来。
宋淮意稍稍扫了一眼,露出为难的神情。
“不用害怕。”叶琮鄞退开两步,伸出手,“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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