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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面,发现是位女教授时内心隐隐地失望,后来他们聊起天,他的耳朵已半聋得听不清话音,只觉得耳边声音时大时小,阳光暖融融落在身上,照得他犯困。正在不受控制地打盹,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忽见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
那瞬间他久远地寻回几十年前在课堂上打盹惊醒时的惊惧,这些天他总迷迷糊糊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可惜不论内心是如何迟缓的悸动,眼睛里都只剩下混沌。他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又为什么纷纷看向自己,只好茫然四顾,不经意间对上教授的眼睛。她的头发也已花白,据说年过七十,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还是因染了恶疾才来到这里,可是半点不见病容,精神矍铄得令他心惊。他心虚似地挪了挪身子,支吾着点头:“是,是。”
不过细想来,以傲字命名估计确实没有什么神妙。毕竟天傲、一傲、千傲,一路傲下来,也没能傲过一个马佳佳。
闻听看着从副驾驶探过身子的马佳佳,一瞬想起许多往事。她梳着精神的马尾辫,脸上的和气比马千傲真诚不少:“听听,原来是你啊,越长越帅气了,我都没认出来。”
“姑姑。”闻听随马千傲一样唤她,听见他从鼻腔里短促地呼气,知道那是不屑的表示。
“要不要上车一起走?”驾驶座的男人摇下车窗,手臂精壮流畅的肌肉线条彰显出他的职业。听说马佳佳正和一个健身教练恋爱,这大概就是她的男友,闻听暗忖。
“谢谢你,不用了。”他摆摆手:“我骑车去就好。”
“天气热,上来吧。反正是顺路。”马佳佳劝他。
“他有自行车呢。”马千傲急了,“放学总不能也叫我捎回来吧?”
“你表哥不是正好……”男人正说话,被马佳佳用眼神打断。
闻听见状忙开口:“不热,自行车很凉快的。”他对他们一笑:“时间不早,我先走啦,不然要迟到。小马哥,等会儿学校见,说不定我还比你早到呢。”
“你。”马千傲叫一声,见闻听真的要走,脸上又有几分犹疑,“要不……”闻听踏上踏板,悠悠然骑开,链条略显卖力地运转,偶尔发出几声干涩的声响。
“哎!你——”马千傲探出半个身子来唤他,闻听依旧不回头,他气急败坏地坐回座位:“走啦走啦。”
凌熙站在门边远远地看,闻听身上宽松的白衬衫在山风的吹拂下飘扬,晨曦中的阳光穿过树荫照耀在他柔软的发丝与裸露的白皙小臂。他轻车熟路,拐过险隘的山崖,穿进林间小径,拇指玩笑般拨过车铃,清澈的脆响在山林间荡出回音,像唤醒一个夏天。
“怎么?”智杰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凌熙站在门口,也随之好奇地探头:“出什么事?”
“欺负小孩呢。”凌熙头也不回地朝里走。
“欺负谁?”智杰看一眼门外,并未见到人影。他走到前台,冰柜边的地板上放着几箱饮料,“闻听来过了?”
“是啊。”
“这么早。”他抽出一瓶乌龙茶打开,“真是乖小孩。”
“那当然。”凌熙将茶几上的花瓶拿去换水,“不像某人,让小孩搬东西也不来搭把手。”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早就来啊。而且男孩子嘛,小时候多长点力气是好事。”
凌熙无语地瞥他,才见他手里握着的饮料瓶:“给你记账上,一瓶乌龙茶。”
“不至于吧姐,就一瓶饮料。”
“积少成多。”
这倒是无可反驳,他闷哼一声,挂上得意又调侃的笑:“我今晚又给你拉了一客生意,能住个三四天吧。”
凌熙反应了一会,没好气道:“你这种生意以后少拉。”
“这种生意?你说得我像拉皮条,我不就是邀请人家小姑娘来度个假嘛。”
“你来这儿才半年,这是第三个了。”
“第三个怎么了?没伤天没害理,好聚好散。”
“谁知道你是不是没伤天害理?”
“我靠。你可以说我多情,我可不会干违心事。”
“还多情。”她嗤笑,“渣就直说嘛。”
“这可得说清楚了……”
凌熙的手机响起来,她对着智杰做一个停止的手势,将手机举到耳边:“姐,怎么这么早来电话?”
听到她喊“姐”,智杰顿时觉得不寒而栗,他踱到沙发边坐下,无聊地把玩茶几上客人随手摆放的魔方。不过多久,凌熙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什么?”
智杰心道真不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奇又好笑地转头,看见她略显惊恐的表情:“今天?”
“凌厉也来?”她绝望,“姐,你不如杀了我吧。”
虫鸣
“不可能。”
眼看着凌厉的语气越来越差,凌熙知道这下是躲不过去了。她喝一口白水,从厨房朝外走,拍拍智杰的后背,走到他身前看向客厅里那对相距甚远的兄弟。
凌厉翘起二郎腿,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屏幕,一边不客气地讲话,却丝毫不影响在屏幕上不断跃动的指尖。他比上回见面时更高些,脾气也随着眉眼间的犀利劲稳步上涨:“我不可能跟他一个房。”
争端的另一位主人公凌云坐在沙发尾端,刘海将眼睛盖得严实,正闷声不吭地玩魔方,硬生生将智杰拼了一下午的色块拆解得分崩离析。
“是套房,家庭房。”智杰看着凌云的动作干着急,倒还是敬业地和这位脾气差到臭名昭着的少爷解释房间分配。
“那不还是公用卫生间和客厅?”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听得他心烦,“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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