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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扮了个鬼脸就跑了:“笨笨笨!”
“你!”柳幸幸抬步要去追,陆迢把她拉住,“一盏灯,你很喜欢?”
“那是恩公的。”柳幸幸懊恼,要不是傻傻一问,陆迢也不会答,也就不会被人取巧夺走。
陆迢一怔,不由哼笑:“这有何难?看上哪个?”
店家从只言片语里弄清缘由,且凉县里谁不认得几个经常走来走去的捕快,一时汗津津,指着一排制作更巧的花灯:“这边,本是花钱才能答,二位要是有瞧得上眼的,免三次,当是赔礼了。”
周围看客纷纷说哪个哪个好,柳幸幸看晕了眼,干脆指了那个颜色最红最亮的大螃蟹,居于最高处,惹眼。
螃蟹花灯的谜面是“一笔天,一笔地,天地合,竟为一”。
众人更为兴奋:“那可是今夜的头个大彩,小娘子好眼光!”
柳幸幸手一抖,食指蜷缩,但大伙们猜了许久,也想知道答案,纷纷把之前错的谜底帮忙排除,笑着起哄,整得柳幸幸把那点担心抛开,满是期待,只等陆迢回答说:“二,一二三的二。”
在众人短暂的安静沉吟分析里,店家铜锣一敲,吓了柳幸幸一跳,但听店家说:“对喽!”
柳幸幸激动得小小一蹦:“好厉害!”
大伙儿恍然大悟的同时,有大叹的,有欢叫的,看着那盏螃蟹灯被店家拿竹杆挑下来,把谜底翻出来给所有人看仔细。
这是一盏提线花灯,制作巧妙,几根线一拨动一控制,大螃蟹就好似能行走一般,灵活飘逸,柳幸幸就在众人的艳羡下接过来,随意玩了两下:“好有趣!”
陆迢掏了银钱,店家哪敢要,到陆迢一个眼神,他就笑着乖乖收了:“陆捕爷和小娘子中秋吉祥,吃好喝好玩好!”
二人又往下闲逛去,身后店家高喝声还能穿进陆迢耳朵里:“大伙儿莫急,咱还有第二个大彩!一样能讨小娘子欢心!”
人群热闹又攀上另一个高峰,喧闹街道上,一小队捕快从河对岸匆匆路过,并不起眼,陆迢不必看也知道是往晏宅的方向去,他下意识去看柳幸幸,这家伙正玩灯不看路呢,真自信不会走丢啊……
高处有人对月唱歌,低处有人点放天灯,走一回流水月桥,耍杂的变戏法突然从手中冒出一枝桂花递到眼前,柳幸幸不得不花出今夜第一个铜板,转手塞给陆迢拿着。
月入高空,银辉铺满,仍不尽兴,但一番喧嚣熙攘后,回家躺在凉椅上摇着扇子赏月,这月看起来充满余温,还散出桂花余香,又或是因为唇齿间的桂花酒,柳幸幸分辨不出:“月亮是桂花味的。”
“……”陆迢轻哼,“一滴醉,自己玩去吧。”
“好的。”柳幸幸一直在绣图,难得闲一天,白天听说要上夜街,休息也没休息好,到了晚间一顿玩玩停停,这下倦意困意一起来,迷迷糊糊闭眼了,咕哝什么听不清,望幸也没打扰,乖乖趴在脚下。
陆迢接过柳幸幸准备掉在地上的扇子,瞧见她额头的细汗,顺手扇扇两下,她就舒开眉头,一副好睡好梦,待停手了,她脸上不满的表情很明显,还说:“扇风……”
望幸抬起爪子碰了碰陆迢的扇子。
“狗腿子。”
陆迢嘴上低骂,眼睛却一眨不眨观察柳幸幸。一个人的信任,就是在睡着的这时候,无意识露出的亲昵之举。他不确定,分明为了赶走柳幸幸,对她又骂又恐吓,嫌弃、嘲讽,怎么会被信任?若说之前在怀县的那个夜晚,她神色担忧心急,是怕被丢弃在客栈,那么今夜为了小小兔儿灯而替他不平呢?现在,她是不是梦到至亲至爱之人,以为是她的婆婆,才敢……让他打扇扇风。
他鬼使神差凑近,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她额头,试探一问:“我是谁?”
陆迢屏息仔细体会胸腔里忽然升起异样的热意,掰开、剖析、细嚼,才知有多期待能够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待如愿听到,此时此刻的圆月,从前今后,哪里都不及。
若是草木知天地
次日一早,柳幸幸去晏宅前,在家中吃早饭,陆迢给她说了宋冬贞的事,让她惊讶不已,陆迢道:“别惊讶,待会儿你去晏宅,没准还会少个人。”
“这是何意?”
陆迢话到嘴边,忽然改口:“你熟悉绣房里的人?”
柳幸幸不知怎问到这个:“不算熟悉。”
她与这些人虽天天呆在一块,但也只谈绣图,若非要说走得近一些的,滕思媚乐意与她多说两句话,至于与她同睡一间屋的罗容,仅限于知道彼此作息而已,其他人,连名字都要好几天才认全,更不知她们其余时候都在做什么。
陆迢了然,没人欺负她就不错了,还往来呢:“琳琅姑娘如何?”
柳幸幸又被这前后不搭的问话愣住:“琳琅姐姐很好,有好吃的都会带来给我,然后和我说话。恩公的意思是……琳琅姐姐要不在了?她去哪里?”
“没有,她与这事没关系,朋友在精不在多,你不必为此、感到伤心。”陆迢不习惯安慰人,垂眼快速转移话题,“宋冬贞被推出来,是给其中一人做掩护,让人放松警惕,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接近晏老爷。”
柳幸幸震惊:“为什么?”
“权利相争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完。”陆迢原不打算说,可看柳幸幸淡红色的眸子澄明懵懂,他忽然觉得错了,谁说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在这种世道,难道无知者就可以免受苦痛?清醒者就非得有心无力看着自己的身躯被蚕食?他也不会将她引到愤世嫉俗、悲春伤秋的路上,“以后再与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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