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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将祝允的上半身打得歪倒在地,也让贺长情浑身战栗不止:“祝允你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要命了?”
祝允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耳畔嗡鸣不止,挨了一掌的半边脸也是火辣辣地灼痛一片。他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鲜血,勉力睁了睁双眼,才看清了贺长情的轮廓:“阿允,阿允知道,可我就是不想看着您去冒险。您拿圣上当国君,当儿时挚友,可是他呢?他连您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这话,真是越说越过分。若是今日还有第三人在此,祝允早就死透了。
贺长情又气又急,心内只想着让他赶紧闭嘴,一只手就这样掐上了祝允颀长的脖颈:“都是我往日对你纵容太过,这才让你什么话都敢说。你知不知错?”
“唔……”望着贺长情通红的眼眶,祝允的眼角滚落下来了一颗泪珠:“阿允……没,没有错。”
眼见着痛苦的神色渐渐攀上了他的脸孔,可那双眼中依然是固执决绝,贺长情骤然松开了手,慌张将视线别开:“冥顽不灵。既如此,就罚你在阁里好好思过,哪儿都不许去。”
她方才,险些动手杀了祝允。意识到这一点的贺长情转身欲要逃离,却不想双脚一滞。
是祝允不依不饶地环上了她的双腿:“如果主上今日一定要去,那就先打死我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被这一激,心中仅存的那点愧疚荡然无存,贺长情的胸膛起伏不定,几乎要背过气去。她最厌恶胆敢威胁她的人,而今日这个人居然变成了祝允。简直可笑可恨!
正要发作,隔着薄薄的衣衫,祝允紧紧地贴了上来,一颗脑袋无意识地蹭着她的裙角:“求您,别去了。”
这个臣服示弱的动作,成功取悦到了她,也将贺长情胸口的那团怒火稍稍浇灭些许,但她认定的事情,永远不会为旁人的一句话而更改。
“你松手。”贺长情无视了他,硬是拖着人往前走了几步。只是这几步,走得实在艰难,这个祝允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又尝试着挣扎几番,贺长情叹了口气,彻底败下阵来:“先起来。”
贺长情将人扶起,故意避开了祝允想要在她脸上探究出什么的滚烫视线:“如果我选择隐瞒不报,那么琼华郡主杀心已起,我们救得了沈怜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圣上会因为沈慈的关系爱屋及乌,届时难脱干系。若选择上报,圣上当会为大局着想,念在鸣筝阁有功,那么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是因此招惹了某些权贵,他们也无法明着动鸣筝阁。”
若是玩暗箭伤人那一套,鸣筝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最后,我要提醒你。君为臣纲,圣上要什么,刀就做什么。旁的,容不得你多嘴。”在她眼里,圣上是圣上,梁淮易是梁淮易,即便二者是同一人,那也不可混为一谈。显然祝允他,不曾看明白这微妙的区别。
话说三遍淡如水,权衡利弊的话都已经摊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如果祝允还要阻拦她,那也不能怪她做个恶主了。
贺长情依然转身要走,她试探着迈出一步,那股莫大的阻力倒是消失了,只是依旧牵带着不轻不重的什么。
祝允轻轻拉了拉她的裙角:“既然主上心意已决,阿允自当追随。君为臣纲,主为奴纲,这一次就让阿允去进宫禀报吧。若他们问起,我也只管说,是我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主上毫不知情。”
反正,金玉奴的命一点都不值钱。如果能以此成全主人心中的君臣之礼,那才是最值当的事情。
面圣
“我既是你的主人,那万事当有主人在前,哪有让你去扛的道理?”祝允已有了先前那样疯的举动,这样的话再放到此刻来听,也就见怪不怪了,“这样蠢的做法,你想也不要想。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随我一同进宫面圣,你就在旁看着,什么话都不要说。二,从今日起,禁足鸣筝阁,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离开。”
她看似给了两个选择,但实际上祝允只能选一个:“我选一。阿允要和主上,共进退。”
好个共进退,这才是她想听到的话。既然当年是她将人从落星谷里带了出来,那么她就有责任确保祝允的性命无虞。最起码,只要她在一日,祝允便不能有事。
“那可说好了,别让我发现你还想耍什么小聪明。”即便这小聪明是为她而耍,只为护她而存在,那她也不需要祝允如此的牺牲。
——
“贺阁主,这是发生了何事?您怎么漏夜进宫了?”邓瑛对于贺长情的忽然出现,虽有惊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人引至了长安殿殿外。
“还请您在此处稍事等待,待老奴进去通传一声。”邓瑛迈着小碎步,忙不迭地进殿通禀去了。
圣上可还真是勤勉,此时最早也是子时三刻,却还能挑灯夜战,扑在堆积如山的国事上一心操劳。在这一点上,他登基前后倒是并无二致。
贺长情这边尚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当中,便见邓瑛去而复返,朝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贺阁主请。”
“有劳邓公公了。”心内装着事,贺长情的脚下便不禁行步如风,她甚至没能顾上身后默默跟着的祝允。
好在祝允是个心思活络的,他一如往常地抬脚就要跟上,但却被抢先一步的邓瑛给板着脸拦了下来:“金玉奴不得入内,你在此处等着贺阁主便是。”
祝允什么话都没有说。心内除了骤然划过的失落,更多的是焦躁难安,难道他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干等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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