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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众人惊呆了。
就连立在案后,正犹豫这群人值不值他送出门的靳言,都怔了一瞬。
柔安更是有一种点了折子却演错戏码的荒谬感。
怎么,是她误会了?三家逼婚的对象不是靳玉?是他爹?
可她抬眼望去,现三位大老爷一样瞠目结舌,尤其赵老爷,一场宴席几番脸色骤变,此时的表情仿佛快要中风一般,已经不能控制了。
她又看靳玉,靳玉倒淡定回看她,他们便一齐看向靳言。
靳庄主顶着自家小辈灼热的目光,还是一派风轻云淡的绝顶高手气象,但脸上已有几分皮笑肉不笑:
“我已有酒了,眼花,就不远送了,诸位自便。“
他说着衣袖一拂,一道气劲不轻不重地卷起跪在地上的少女,甩向赵老爷身后,被站在他斜后方的赵玉笛正好接住。
赵玉笛反应迅地牢牢按住赵丝弦,示意小妹赵锦瑟和她一起抓住这一鸣惊人的远房堂亲。赵锦瑟自小备受宠爱,无不敢为,不料还有个比她还敢想还敢做的堂姐,大堂广众之下自愿委身年龄足以做她父亲的人……尽管那人容貌仍然俊朗,还是武林屈一指的剑客,那她堂姐的攀附之意也还是很明显,她可不要也被误会作这般没有气节的人!
赵锦瑟越想越急,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了,一把狠狠掐住赵丝弦的胳膊,和姐姐一起拼命把人往外拖。
赵丝弦才要出声,便被眼明手快的赵锦瑟狠狠捂住口鼻。
“堂姐这是醉了罢。我知你难受反胃,你再忍忍,咱们快快出去,不要污了人家的地方。“
赵丝弦已经破釜沉舟,那里肯被她轻易拖走,狠狠一口咬在她手上。
“啊!”
赵锦瑟吃痛松手,赵丝弦趁机狠也挣脱了赵玉笛的桎梏,一下冲向堂前的廊柱,一把抱住跪下。
“求庄主收我入门!”
她哭喊:“求庄主可怜我!我并非无端背亲弃义之徒,实是家中苛待,甚为不公,我不得已行此举,求庄主为我做主!”
赵老爷已经气昏了头,也顾不得家丑外扬了,一脸激愤地质问:“家中何曾苛待你,你说!”
赵丝弦怯怯看了他一眼,抽噎着低头道:“我自知父母早亡,比不得旁人,只能捡拾别人不要的吃用,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外出见客的行头,安身立命的功夫,我都差姐妹一筹,难道家中长辈倒不怕我穿着失仪,功夫稀松,为赵家丢人么?”
赵丝弦一边泣诉,一边偷觑众人的反应,见赵老爷仍然不解,略抬了头,意有所指道:“出门访客,姐妹们戴嵌宝的金凤,我却只有一只素金的凤钗……家传的功夫,姐妹们能学上乘的剑法,我却只能学无甚问津的枪法。不论外里,皆被克扣,这家中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众人听她哭道,便也将视线投向了赵锦瑟和赵玉笛头上,姐妹二人头上一人一支精工细作的累丝金凤,一支镶着指肚大的红宝,一支镶着差不多大小的蓝宝,日光一晃,皆是宝光熠熠;众人再看赵丝弦头上,果然只有一支普通的浇铸金凤,其上一颗珠子都无。
有心人再一定睛,赵锦瑟和赵玉笛腰系宝剑,赵丝弦身侧寸铁也无。
赵丝弦自己抱怨过了,到蒙受众人打量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小心瞥向高堂之上。
靳家三人几乎一般表情,冷淡地看着庭院中人,又仿佛并未将他们看在眼里。
赵丝弦垂眼咬唇,喃喃:“大处尚且如此,小处更不必说。姐妹们总有时鲜供应,还能从小厨房进补,我却只吃得公中窖藏的肉菜,大厨房送来什么,我吃的就是什么了。除却饰,姐妹们自有新进绫罗上身,而我……不是白放了年,不是人家挑剩下的,也不能给我。”
她又悄悄回身看了靳言一眼,不算意外地瞥见,他连身都不曾转向她。
赵丝弦不禁显出一点冷笑,心下一片索然,干脆停了那委屈不平的腔调,顺了心底那霎时涌上的冲动,平静到冷酷,话声乍然一转:
“……我知道,这都正常。”
诸人顿了一刹,才恍然她说了什么,惊疑不定地看她,只当她又要铺陈出更加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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