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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派这么一位颇得圣眷的公公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给他们带路。

果然三人行至一处稍稍安静些的地方时，前头带路的公公忽然慢下脚步与他们并行，闲话似的与两人聊了几句，忽而不经意般问温以良道：“温大人，听闻您在军医营颇有威望，想必定是德行兼备。”

温以良心道来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德行兼备四个字不敢当，一切全仰仗圣上对下臣的知遇之恩。”

“嗯，知遇之恩倒是没错。早在培训总办筹建之前圣上一眼就看中了你，所以才示意易院正提携，就是看好温大人必是栋梁之才。圣上曾私下对奴婢说，大人有仁爱之心，是一位难得有匡时济事之能的名医。圣上如此信任，咱为人臣子是不是也得好好办事为圣上分忧？依奴婢所见，您二人还是早日返乡为好。”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示意。

话说到这里，温姜二人马上停下来，诚惶诚恐拱手向金殿方向一拜，温以良道：“下臣不过一蝼蚁，些微有些本事竟得圣上如此评价，非肝脑涂地不能报答！下臣近日就赶回总办，必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姜老也在一旁附议，温以良把一小块金子塞到对方手中，那公公满意笑了，袖手又走了前边。

温以良与姜老对视一眼，彼此心头凝重。很明显，这是对他们起了疑心。

温以良从皇城出来，回头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宫殿，心累得叹了一口气。方才与公公配合演那一出戏，虽只是几句话，却比他看一天诊还累。

他明白这是圣上借他的手敲打自己，不要以为给靖王当了几天军医就忘了谁是主子，要时时刻刻谨记圣上恩德，不可生出二心。

顶头这位天子，还真是小心眼且度量浅。

但他也知道，这位虽不是什么圣明君主，但也算无功无过。一来及时送了粮草没让北地生灵涂炭；二来一路经过的几个洲县能看到也没百姓饿肚子。

就是用人不疑这一点做的不太到位，既想利用靖王的才能又忌惮他——这才是为君者大忌。

回到王府后，温以良把靖王的事跟楚九郎提了一提，楚九郎闻言却脸色大变，反应激烈。他若有所思还是没多说什么，提醒完他之后就去跟王府管事打听京城有名的镖局有哪些，看是不是能搭个顺风车提早返程。

京城水深，不会死他这等小虾米可以呆的地方，还是早些离去为好。当然走之前买一点特产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大早，温以良带着两名王府小厮出了门，花了半天的时间购物，把身上的现银画了个精光。

亲肤柔软的云锦买了四匹，精壮好马买了两匹，上好的胭脂水粉买了两盒，还有小娃娃爱吃的松子糖果脯、蚕丝混着细棉布、丝绸织成的柳缎不同花色的各买了四匹，都是打算给温婉婉做衣裳用的，还有各种耐放的点心，不常见的海鲜干货，上好补身的药材，锋利的宝剑也买了两把……

在路过买拨浪鼓的小摊时，他心念一动忍不住买了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就是突然冲动。

买的东西太多，他干脆再买了一辆马车，造型简单用料却扎实，内里布置的很舒适，低调实用。

两天后待靖王回到王府他便前去辞行，靖王也没有留他，大概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不好牵连别人，把自己的亲兵分出来四名护送他回家，又让管家包了一百两银子当作路资。

姜老也要返乡，不过他在京城有弟子开的医馆，昨天已经搬了过去，准备多留几天再走。

温以良道谢后将要转身出门的时候靖王喊住了他。

温以良不解回头，见他碧色眼珠透着诚挚，以极罕见的郑重口吻站起来道：“此次进京被留在京城乃是本王意料之外。楚九郎这小孩本王暂且留下了，此事已告知姜老，对温大人也说一声。本王会亲自去信一封向陈谷主说明缘由，届时若谷主问起还请温大人代为解释一二。本王以性命担保必会护他周全，请您与姜老放心。”

温以良一怔，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这天下午楚九郎闻讯寻了过来。他这几日以贴身医官的名义住在靖王那边的院子，并不与他们同住，这是知道他即将返程才前来告别。

温以良请他就坐，亲手泡了茶。书房内安安静静，楚九郎本就话少，随身的两名雾谷弟子被他打发到门口，开口解释说自己想要要留在京城。因着他欠了靖王人情，说好的要当三年医官，而且他已获得外出游历的资格，本就不打算回雾谷，特地前来说明，就是怕温以良误会。

温以良倒没误会，他知道以楚九郎的身份想离开不难，靖王不像强人所难之人，楚九郎也不是小孩子。他向来极有主见，否则一个月前也不会抛下季大夫前来京城。

温以良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此刻四下无人，温以良即将要离开有些担忧，干脆把话挑明了说：“靖王知道楚小弟你是雾谷的人，那他知不知道你是个哥儿？”

楚九郎面露尴尬，玉白小脸泛红，顿了一下后坦然道：“靖王不知情。”

他倒是不惊讶温以良能看出来。先不说外公之前的态度，单就上次他发热时季大夫的态度也已经泄漏了端倪——当日季大夫担忧的并不是他染上风寒，而是担忧他迟来的性别分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点温以良原本并不知情，还是上次季大夫的态度不大对劲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后查看医书才发现问题。

书上记载，天下百姓性别分三种，分别为男子、哥儿、女子。男子和女子好区分，哥儿的区分也不难——那就是哥儿的面部必生有一枚红色孕痣，叫人一眼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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