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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洲剎住脚步,转首侧眸:“怎么,又收她的贿赂了?”
多福立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老奴哪有这样的胆子。”
御前宫人收受贿赂,可是大罪。且虞幼宁自身难保,哪有银子贿赂自己。
话落,多福后知后觉想起虞幼宁贿赂他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颗栗子。
那颗栗子还是她顺手从武哀帝供品那拿的。
多福破涕为笑:“老奴不敢,只是想着虞姑娘本性纯真,定然不敢存冒犯陛下的心思。”
沈京洲唇角溢出一声冷笑。
有没有胆子,虞幼宁都冒犯了。
乌木长廊悬着莹润雨珠,天色渐黑,宫人提着羊角宫灯,小心翼翼为沈京洲照亮前路。
青玉扳指在指尖摩挲,沈京洲转眸望向庭院的翩翩红叶。
“冷宫可有消息了?”
多福垂手,毕恭毕敬:“还没有。”
沈京洲眸色晦暗,清冷雨丝飘摇在他手边,冷意渐起。
这么多年,冷宫只住着虞幼宁一人,如若她知道……
思绪骤然被打断,转过拐角,眼前蓦地出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虞幼宁立在高墙下,仰头望着红墙黄瓦,面色凝重,双眼是沈京洲从未见过的认真专注。
随行宫人悄无声息退下,萦绕在沈京洲周边的光影渐淡。
他立在檐下,光影照不到沈京洲身上。
黑夜晦暗凝重,那双墨玉眸子深沉,盯着虞幼宁若有所思。
潇潇夜雨如烟如雾,院中的虞幼宁尚且不知晓自己早成了画中人。
她昂首盯着身前坚硬如铁的高墙,而后——
哐一声撞了上去。
虞幼宁不甘心,壮着胆子再一次撞上。
高墙不动如山。
受伤的只有虞幼宁。
虞幼宁额头隐隐作疼,泛起轻微的青肿。她一面捂着额头,一面抬头望着一墙之外的小厨房。
失望和落寞点在虞幼宁眉心,须臾又豁然开朗:“原来我真的是人啊。”
还是鬼的时候,虞幼宁在宫中常常随心所欲,心情好的时候,她喜欢趴在高高宫墙上俯瞰宫城的纸醉金迷,亦或是穿花拂柳,逗猫遛鸟。
即便那些小麻雀看不见自己,虞幼宁也可以自娱自乐,自己玩得乐不思蜀。
如今成了人,倒是连高墙也穿不过了。
虞幼宁一半欢喜一半忧,欢喜的是做了人,可以尝到宫中的糕点,忧的是再不能随心所欲、来去自如了。
虞幼宁双手捧着腮帮子,甫一转首,差点让檐下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你我我我……”
虞幼宁差点现出鬼形。
她忽的想起自己忘记了顶顶要紧的一事:“陛下。”
虞幼宁提裙奔至沈京洲身边。
夜色浓郁,朦胧细雨融落在沈京洲身后。
院中无光,唯有虞幼宁那双眼睛是亮的。她身子还未大安,不过是趁着殿外无人守着,偷偷溜至院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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