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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洲面色淡淡,指骨半曲抵在扶手上。
一声笑从他唇齿间溢出:“他们不敢。”
虞幼宁茫然无措朝向沈京洲。
不敢什么?
沈京洲目光低垂,如墨眸子似有若无在虞幼宁脸上掠过。
那张娇靥染上点点绯色,虞幼宁一双剪水秋瞳氤氲着水雾,泫然欲泣。
“不敢什么?”
虞幼宁手指拽拽沈京洲的袖口,不悦蹙眉,“他们不敢抓我吗?可是……”
话犹未了,忽听耳边传来“当啷”一声,案几上的自斟壶应声落地。
碎片四分五裂,琥珀酒水溅起,偶有几滴溅落在沈京洲袍角。
侍立在廊檐下的宫人闻声,慌不择路闯入殿中,齐呼:“陛下——”
满地下乌泱泱的宫人,人人面容惶恐,惊惧不安望着上首歪歪扭扭倒在沈京洲肩上的虞幼宁。
吃醉了酒,虞幼宁依然害怕生人。
猝不及防瞧见满地跪着的宫人,下意识往沈京洲的身后躲了躲。
沈京洲沉声:“都下去。”
宫人悄声退下,唯有多福眼尖,瞥见沈京洲脏污的袍角,掐着尖细的嗓子恭敬道。
“陛下可要沐浴更衣?”
……
浴池四面乃是白石铺筑,池底嵌有鱼龙花影,中间的假山是天然沉香块制成。水波荡漾,池中鱼影也跟着摇曳。
沈京洲身披祥龙纹的彩锦袍,长发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满头乌发散落在肩上。
袅袅青烟模糊了沈京洲的轮廓,刚踏上白玉石阶,忽见槅扇木门后晃过一道黑影。
沈京洲凝眉沉吟,悄无声息踱步至门后。
木门推开,眼前空空荡荡。
秋雨婆娑的雨夜,虞幼宁红着一双眼睛,半倚在彩漆柱子上昏昏欲睡。
多福面露为难:“陛下,殿下说什么都不肯就寝,说是要、要同你一起。奴才无法,只能送殿下过来。”
倚着彩柱的虞幼宁似乎闻得动静,懵懂睁开双眸,昏昏沉沉之际,人已经被沈京洲带回寝殿。
殿中烛光亮堂,虞幼宁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固执跟在沈京洲身后。
沈京洲往前走两步,她也跟着往前走两步。
亦步亦趋,形影不离。
沈京洲转首,虞幼宁晕乎乎撞上沈京洲的胸膛,她捂着发红的额头,倒打一靶:“你撞我。”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沈京洲唇角噙笑:“可还记得朕?”
虞幼宁眼中迷离,似托着重重一层水雾。
她盯着沈京洲看了半晌,倏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沈京洲手臂上戳了一戳,虞幼宁自言自语:“居然不疼?”
虞幼宁鬼小胆大,又戳了沈京洲一下,自圆其说:“真的不疼诶,那我是在做梦吗?好奇怪,梦里居然也有陛下。”
既然是在自己的梦里,虞幼宁自然不再对沈京洲毕恭毕敬,胆小鬼渐生熊胆。
她朝沈京洲扬扬下巴,学着平日那些讨人厌的小鬼,趾高气扬发号施令。
“沈京洲,我想吃醉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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