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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稚鸢静默半晌,下定决心道:“你说得对,姨母绝不会同意我嫁给孟表兄,我得为将来考虑,就按你说的办,事成不成全凭天意。”
楚涟月点点头,笑眯眯道:“事情谈妥了,咱们来谈谈价钱。”
丁稚鸢愣住:“什么价钱?”
“当然是替你办事的价钱喽!”
珠儿傻眼问:“当大侠还要收钱?”
楚涟月捏捏小侍女的圆脸:“傻丫头,当大侠也要吃饭穿衣,哪一样不要花钱?”
丁稚鸢:“开个价吧。”
“五十两!”楚涟月喊价。
“十两。”丁稚鸢还价。
“四十两!”
“二十两。”
“三十两!”
“成交。”丁稚鸢咬咬牙,从荷包里拿出十五两银子,先付一半,事成后再付另一半。
楚涟月将银子揣进怀里,笑嘻嘻问:“什么时候成亲?”
“明日。”
“那行,今晚我会来孟府找你。”楚涟月说罢,脚步轻快离开。
珠儿心里没底:“小姐,她拿了钱不会跑路吧?”
丁稚鸢目光坚定:“她是个好人,有真心为我考虑。”顿了顿,她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看向珠儿:“人不是你介绍的吗?难道你觉得她不靠谱?那刚才我付钱的时候怎么不拦着点!”
珠儿“”她哪知道大侠助人为乐还收钱。
刚入夜,丁稚鸢便与珠儿守在窗边,留心听外边的动静,生怕楚捕快被府里的护卫捉住。迟迟不见人来,丁稚鸢心中愈发不安,想到自己寄人篱下,身如浮萍,不自觉小声啜泣起来,倒是一旁的珠儿杵着脑袋昏昏欲睡。
直至街边梆子敲过四声,楚涟月才踩着月色姗姗来迟。
丁稚鸢终于松了口气,擦擦眼角的泪,赶忙开门把人请进来。
楚涟月拍拍刚才翻墙时沾上的灰,笑道:“你们孟府的守卫也忒多了些,我只有等他们换班才能溜进来。”
“你来了就好。”丁稚鸢别过脸,神色有些不自然。
楚涟月注意到美人红肿的双眼,不再多问,只道:“带我去试试喜服吧,看看合不合身,明儿可不能露馅。”
半个时辰后,楚涟月换上繁琐的大红喜服,端坐在铜镜前,丁稚鸢正替她梳妆。
她捧起宽大的袖子细细地看,忍不住赞叹问道:“这喜服上的花样绣得可真好看,是谁家的绣娘做的?”
“是我自己绣的。”丁稚鸢替她挽好额边的发髻。
“你的手可真巧!我还从未穿过这样好的衣服,托你的福!”
丁稚鸢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问起她当捕快的事:“在衙门当差应该很幸苦吧?你爹娘是怎么同意你当捕快的?”
“我没有娘。”楚涟月闻了闻手里的胭脂盒,回答得漫不经心:“我其实是爹爹从路边捡来的,那会我又瘦又小,饿狠了与野狗抢食,爹爹看我可怜,就带回家养着。至于当捕快嘛,我没别的本事,就是能打能吃还抗揍,遇到小贼、尸首什么的我也不怕。”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丁稚鸢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涟月不甚在意,笑了笑:“无碍,我过得还不错,有爹爹和兄长的关心,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差t事就很满足啦。”尽管月俸少得可怜,她不得不接私活赚外快。
丁稚鸢放下木梳,想了想认真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该替我冒这个险,要不然还是我自己嫁吧,或者你扮作丫鬟跟在我身边。”
楚涟月摇摇头:“我也想过扮丫鬟,但此事太过蹊跷,在我看不见你的地方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总不至于你们洞房时我也跟着吧?”
丁稚鸢顿时羞红了脸,慌忙要来捂楚涟月的嘴,她的话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楚涟月笑道:“放心,我身手好,等入了洞房我就点你夫君睡穴,他不会知道的。”
天光渐亮,原是大喜的日子,孟府上下连个喜字也瞧不见,下人们各忙自己的事,孟家的长辈亲眷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可见表姑娘在孟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柳府那边,新郎也没来接亲,只派了四个轿夫和一个媒婆,媒婆还哭丧着脸,彷佛这辈子没接过如此晦气的亲事。
人少倒也省事,楚涟月不用担心自己露馅,往花轿里一钻,半躺着懒洋洋道:“快走吧。”
哪有人上赶着去送死的?媒婆露出一副活见久的神色,捏着嗓音喊:“起轿。”
楚涟月没坐过轿子,晃得她直想吐,比骑马还难受,好几次差点没忍住踹了轿门跳下来,好不容易捱到柳府,外边也是静悄悄一片,没有一点热闹的气息。
轿子停下,久不见动静。楚涟月以为外面没人,便自己掀开轿帘往外跨,哪成想喜服太拘束绊住她的脚,险些栽了个跟头,幸而另有一人握紧她的手,稳稳将她扶住。
是个年轻男子的手。
楚涟月猛地缩回手,不是她守礼,是她的手掌因常年握刀生了茧,但凡对方是个内行,一眼便会看穿。
隔着喜帕,她看不清那人神色如何,只见他递来红绸花绳的另一端。
简单地过了府拜完堂,楚涟月由那人牵着来到喜房。
柳府的仆人、珠儿以及易容扮作丫鬟的丁稚鸢通通退至门外,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二人相顾无言,一人坐在床榻边,另一人临窗而坐,谁也不先开口。
夜色渐深,肚子饿得咕咕直响,楚涟月有些坐不住了,往旁边挪了挪,试探问:“要歇息么?夫……”她噎了噎,后边两个字实在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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