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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跪与不跪（第1页）

“你当然对不住她。”沈怀夕冷冷道，“她怕蒙古军队挟她作人质，她怕她的存在会让大梁的士兵接到‘救长公主’一类的军令。”

可惜，福宁长公主九死一生逃出了蒙古，得到的却是她的皇兄从没想过要救她的消息。

两军阵前自刎，安知她有没有恨呢？

“我不要做皇帝了......”慕容璟喃喃道，“这个位置好冷，冷得让我害怕。”

为了坐稳这把龙椅，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挚友，葬送了自己的亲妹妹。

“景妃，真的是早产么？”沈怀夕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早产倒是不稀奇，可她早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后皇帝还要以皇后丧仪厚葬她，这就有些古怪了。

“她没有早产。”慕容璟的神情有些恍惚，“太医说，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刨出来可以活了。”

“你剥开了她的肚子？”沈怀夕一愣。

他知道慕容璟做事向来不讲情面，可是他没想到，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慕容璟也能做出来。

“你也看到了。”床榻上的男人咳嗽两声，“朕，活不了多久了。”

“死期将至，朕总要保证自己死后，这大梁的江山，不会落到外人手里。”他挣扎着拽住沈怀夕的衣袖，“到头来，到头来......还是没能斗过你。”

“我无意于皇位。”沈怀夕没有躲开他的手。

“可你的身后，站着数万士兵。”慕容璟盯着他，“你不想，别人可盼着，盼着你登上皇位以后，封赏三军，振兴大梁！”

瑞公公磕了个头，规规矩矩退了出去，关严了寝殿的门。

“我把孩子托付给你。”慕容璟强撑着坐起来，光着脚下了床，无奈挣扎了两步，还是站不稳，直直栽到了沈怀夕肩膀上。

那结实的臂膀硌得他脸上生疼。

沈怀夕一只手抬起来，把人提到了床上。

“这么多年，我害了许许多多的人。”慕容璟坐直身子，脸上倒是有了些血色，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沈怀夕看着他异常清醒的样子，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陛下应该传旨，召集亲信大臣。”他往前跨了半步，以防沈怀夕从床上栽下来，“皇子虽然年幼，可陛下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主少国疑，也总好过一国无主。

“那是朕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会是大梁的太子。”慕容璟敛了神色，用一种几乎哀凄的语气说道，“可他还太小，还不能撑起强弩之末的大梁......”

没人应答，沈怀夕没有接他的话。

“可你不一样。”慕容璟猛地伸手，死死攥住了沈怀夕的一截袖子，像是溺水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害过你。”他的唇色惨白，“不止一次。”

“我知道。”沈怀夕应声。

“你恨我，是应该的。”慕容璟的眸色里添了些飞蛾扑火般的癫狂，“可你，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梁百年基业毁于一夕，你不能......”

“陛下为什么会这样想？”沈怀夕抬了抬手，到底没能挣开慕容璟的手。

那双手攥的指节咔咔作响，骨节泛白，指尖压得血红。哪怕是慕容璟此刻死了，他的手也依然会攥在沈怀夕袖子上。

“老王爷生前，为了这片国土挥血撒汗。”慕容璟仰着头，“你是他的儿子，你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誓死守卫的疆土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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