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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秋呼吸一顿,缓缓从盛鸣尘怀中抬起脸来。
柔和日光下,他哭过的微微红肿的眼眶,脸颊鲜红肿胀的巴掌印,和脸上疲惫低落的表情都格外显眼。
盛鸣尘垂着眼,指腹很轻地碰了下傅时秋脸上那一看就很疼的红痕,低声道:“疼不疼?”
他没有指责他为什么不躲开,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只是声音很低很低地问他疼不疼。
傅时秋摇摇头,但注视着盛鸣尘深邃的碧蓝色眼眸,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他明明不想哭的,可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受委屈时本不想哭,而一旦喜欢的人询问,那满腔满腹的委屈便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更拦不下。
滚烫的泪珠砸在盛鸣尘的手背,又流珠似的顺着肌肉纹理掉在地毯上,浅色羊绒地毯晕开一大片水渍,盛鸣尘感到胸口很闷,像堵了一大团乱糟糟的棉絮。
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他珍惜地捧起傅时秋的脸颊,温凉唇瓣吻去咸湿泪水。
“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时秋用力摇摇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声音哽咽:“是我太差劲,跟你没关系。”
“你爷爷或许说得是对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喉间苦涩难捱,“如果,如果你选择的是宋长星,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盛鸣尘闭了闭眼,心口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阵痛。
即使十年过去,即使他不止一次表明心意,他的哥哥,他的傅时秋,依然为糟糕的原生家庭、无法为alpha标记的beta身份而感到自责愧疚。
但那又怎么是傅时秋的错呢?
“我谁都不要。”盛鸣尘嗓音沉哑,眉目间压抑着沉如浓墨的情绪,一字一顿道:“傅时秋,我只要你。”
傅时秋一怔。
下一秒,双脚腾空而起,盛鸣尘将他拦腰抱起,疾步走向走廊尽头的一扇深褐色木门前。
指纹锁识别成功,木门缓缓弹开。
厚重遮光窗帘下立着一列乳白色的书柜,而在书柜正上方,悬挂着一幅打满红色标记的星际地图。
盛鸣尘带他走到书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高高一摞迭得整整齐齐的星船票映入眼帘。
盛鸣尘指着星际地图和那一摞星船票,深深地凝视傅时秋的眼睛。
他说:“傅时秋,没有人有资格定义我们的感情。”
“如果非要定义,那这个人也只能是你,否则我十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有宝贝问什么时候完结,俺在这里回答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完结啦
◇七十五只猫
2323年十月。
傅时秋消失的第七天,星洲即将迎来秋分节气日,十八岁的盛鸣尘终于接受了傅时秋抛弃了他的事实。
秋分庆典节当日,盛鸣尘腺体各项指标回升良好,终于获批出院。
出院那天,星洲满城彩带飘飞,金黄色的麦穗模型在各个路口迎风摇晃,像一朵朵快乐的蒲公英。星洲人民欢欣鼓舞,满怀期待庆祝秋分节气的到来,因为秋分象征着丰收与喜悦。
盛鸣尘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站在医院门口,两手插兜,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与周遭的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漠然冷淡。
彼时尚未衰老的盛其山单手拄拐,稀奇地偏头瞧着自家孙子。
自打那天出了一趟医院再回来,盛其山就感觉自家孙子老实了许多,起码不再整天吵着闹着要见那个beta,就是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你整天耷拉个脸做什么?”盛其山瞧一眼盛鸣尘,不悦道:“怎样?还在怪爷爷?”
十八岁的盛鸣尘垂下眼,盯着地上卷曲的落叶摇摇头,“不怪。”
他谁也不怪,要怪也只怪自己太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喜欢的人。
盛其山鼻腔里哼哼一声,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鸣尘,我们特优级alpha注定只能挑选oga伴侣。”
“beta不适合你,”盛其山看着身旁的孙子,一晃八年过去,十年前那个堪堪到他胸口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高大强壮的alpha,“明天跟爷爷去看看长星吧,那孩子因为你信息素暴动影响了腺体发育,只怕这辈子也没法恢复了。”
盛鸣尘望着街头的金色麦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嗯”了一声。
日子回归正常,就好像少了一个傅时秋,对盛鸣尘的生活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他愈发沉默寡言,专注于学业,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往返,也不再抗拒盛其山的安排,学着应酬交际、学着圆滑世故,逼迫自己全速成长。
唯有路过那间一起兼职过两个月的花店时,盛鸣尘总是不由自主地偏头看一眼。
花店招了新的兼职大学生,新员工是个强壮的黑皮beta,包装和插花弄得马马虎虎,盛鸣尘时常听到店长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星洲的第一批水稻成熟时,盛鸣尘在盛其山的要求下接手了盛世旗下的一家新兴成立的子公司。
落成剪彩仪式当天,盛鸣尘穿着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接过金剪刀剪短红绸。
所有人都很高兴,礼炮轰鸣,十八岁的盛鸣尘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间,像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
秋天正在进行,万物丰收的时节,而盛鸣尘却正在腐烂。
傅时秋消失的第六十八天,盛鸣尘最后一次去了曾经傅时秋租住在星洲的铁皮杂货间。
听说他要购买这间夏天热冬冷的杂货间,房东老太太见钱眼开,顿时笑得牙不见眼,约定在这一任租客到期退租后,以高于市场价十倍的价格出售给盛鸣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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