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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很快迎来了圣旨,封孔垂容做襄城公主。宣旨的公公说了好些吉利话,最后以怜悯的目光落到了孔垂容的身上。
孔垂容对这道目光视若无睹。她领旨,自顾自回屋准备行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发,但是她知道,封她做公主是一个信号,一个随时需要她去和亲的信号。
书柜最底下的小匣子,那是她最后收起来的一件东西。
不知道穆南生怎么样了。
谢娘已经有十日不曾来过。最后的消息还是那句姑娘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但这十日,她未曾见到将军府有白幡。那么恐怕,将军还好,姑娘也还好。
漂亮的匕首被孔垂容从匣子里取出来。刀刃的寒光映着她的脸,也令她想起穆南生快乐的脸。
不知道南生究竟如何了。
这一年的冬天,大家都过得格外难。
穆南生擦掉脸上的血。她其实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浑身都烫,脑子混沌。她拿着红缨枪,麻木地刺,麻木地捅,麻木地做这一切的事情。
她没有办法休息,也不能休息。
偶尔会有片刻出神,总以为打完这一仗,她就能去孔家见阿容。
可现实是,箭来了。箭刺破了她眼前浮现出的阿容的脸。
湖国的陛下再度以和亲换回国家短暂的安稳。
春天刚刚来时,圣旨又来了。只是这一回不在孔家,而是在宫里。身为襄城公主的孔垂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姓氏。她在冬日时便已住进宫里,佯装一位生母早逝的公主。
“儿臣接旨,谢父皇恩典。”
孔垂容恭恭敬敬地接下送她和亲的圣旨,明黄的绢缎捧在掌心,她想,将军府一直没有消息,大家应该都还好。
等到她和亲了,大军就可以撤回来,南生就彻底平安了。
孔垂容松了一口气,将圣旨稳妥地收好。
孔垂容希翼着未来的平安时,谢娘在宫城边上急得团团转。
宫城不比孔家,她找不到缝隙,挖不出狗洞。那个消息已经耽搁了半个冬天,可不像当初帮孔垂容给大长公主送信那么简单,谢娘找不到办法,消息送不到孔姑娘的耳中。
再不告诉孔姑娘就来不及了!谢娘不知道,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
二月初二,孔垂容拜别了陛下和皇后,坐上了和亲的喜轿。她这段时间很乖,因此她和亲的排场很大,在出嫁前,她还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孔丞相和孔方氏一夜老了十岁,两鬓都生出白发。孔垂容不能向他们磕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皇后又提醒她,大喜之日,不可落泪。
于是眼泪生生忍住了,孔垂容向父母微笑。孔方氏到底忍不住,上前半步,她说:“阿容,南……”
后话还未说完,孔丞相已经把她拉了回来,又向陛下和皇后赔礼,说夫人失仪,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看在公主大喜之日,切莫追究。
南生——是南生要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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