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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也都一副麻木的模样,就像个工厂里的机器人。
张世康见这匠人生产的火铳与京营用的不一样,便问方逢年道:
“方大人,此铳叫什么名字?”
“哦这铳啊,叫鲁密铳,乃是万历年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讨要到的图纸,不过如今的火铳乃是在其基础上改良过的。”
方逢年多少知道一点,便也没有隐瞒。
“这种铳与京营装配的鸟铳比,有何优点?”张世康又问道。
他拿起一只鲁密铳掂量了一下,约莫有六七斤,这鲁密铳不仅比鸟铳多了照门,还有准星,床尾还有个卡槽。
一问到更专业的方面,方逢年就不行了,便指着那正在打磨的匠人道:
“没听到张提督问话吗?还不快过来讲解?真是没眼力见。”
张世康皱起了眉头。
匠人在这年头地位很低下,张世康皱眉是因为,那些其他文官不知道匠人的重要性,你个工部的一把手竟也如此对待匠人,匠人能有余力做创新才怪!
那匠人站起身来略有些惧怕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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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两位大人话,倘若大人所说的是那种老式鸟铳,鲁密铳比之,射程相近,但鲁密铳可以双手持铳击发,准头更好。
鲁密铳的准星距离双眼较远,击发时更不易被火焰灼伤眼睛。
大人请看,鲁密铳床尾的卡槽,在战时可以装配钢刀,若敌人逼近,也可作为斩马刀对敌。
此铳用药四钱,铅弹三钱,熟练之后,装弹效率当比鸟铳快上两分。”
这匠人很明显对鲁密铳很了解,一口气就将鲁密铳的特点说了出来,张世康暗中给这人竖了个拇指,这就叫专业。
“不知这位老兄一天可以做出几支完整的铳?”张世康随口问道。
“哈哈哈!张提督说笑了。”方逢年闻言摇了摇头乐道:
“一个熟练工一个月也只能做出一支完整的鲁密铳。”
张世康虽然知道这时候工业水平很低,但这个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见张世康疑惑,那匠人又道:
“大人有所不知,不论是鲁密铳,还是鸟铳,亦或是那斑鸠脚铳,最难的当属这铳管。
铳管皆用精铁打制,十斤粗铁才能炼出一斤精铁来,只有用精铁制成的铳管才坚固耐用不易开裂。
然精铁太过坚固,也导致我等钻铳之艰难,钻铳是件费力事,却又因过于精密,不能假手于人,我等每人每天也只能钻进一寸上下,做出一支这样的铳,小的需要二十四天。”
这匠人比较敦厚,说话也很稳重,一看就很靠谱,便又问道:
“你一个月领多少月银?”
那匠人不知张世康为何问这个,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工部尚书方逢年,似乎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回答,在得到了肯定后才敢道:
“小的乃是工部的坐班匠户,月银高些,每月有八钱五分。”
张世康皱了皱眉头,八钱五分还不如英国公府最低一等的仆人,英国公府不仅包吃住,月银也有一两二钱。
“那些不坐班的呢?”
所谓坐班和不坐班,其实都是匠户出身,只不过某些匠户平时是在户籍地谋生,当朝廷赶工需要更多匠人时,便会召集他们。
“回大人话,被召集的匠人没有月银,每天管两顿饭。”
怎一个惨字了得。
听完这匠人的自述,张世康突然眯缝起眼睛冲方逢年笑道:
“方大人,咱工部拥有如此众多的工坊,想必火器匠人应该也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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