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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他像在炫耀什么战利品,将掌心的东西递到了江昀清面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容易让对方产生误解。
果不其然,在看到那只熟悉的,毫无生气的蝴蝶时,江昀清瞪大了双眼。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了陆闻川一眼,像是头一回认识这个人:“你——”
听到这语气,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他误会了,陆闻川连忙表示冤枉:“哎这可不是我干的啊!我出门回来就看它躺那儿了。”
“……”
两人面对着蝴蝶尸体,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到最后还是陆闻川打破了沉默:“那个,我之前学过做蝴蝶标本,反正已经这样了,要不……我试试?”
江昀清跟着他进了对面的房间。这是他第二次进对方的卧室,里面的布局跟其他客房很不一样,一看就是最初装修时就预留出来的。
他坐在上次坐过的椅子上,看着陆闻川翻箱倒柜地找之前用过的工具。那些东西都很常见,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用过了,找起来很麻烦。
等陆闻川终于把针管、泡沫板等一系列工具凑齐,江昀清已经有些困了。他无声打了个哈欠,看着陆闻川坐回桌旁,给已经僵硬了的蝴蝶进行软化。
宽尾凤蝶的寿命在蝴蝶里算是比较长的,一般可以达到数月之久。江昀清不知道这只在院子里待了多长时间,白天刚见了,这才半天过去,居然就到了凋落的时候。
江昀清看着他操作,忍不住说:“你居然还会这个?”
话里话外带着惊奇,仿佛对陆闻川的认知又更多了一层。
其实这倒也不怪他惊讶,一开始他对于陆闻川的印象还只是一个会主动帮助落难游客的热心市民。后来在车上得知对方还开了家酒吧之后又觉得意外,毕竟在他仅有的认知里,见过的酒吧老板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留着胡茬、两条手臂纹着不明花纹的壮汉。
而陆闻川年纪尚轻,没有胡茬,虽然也很高大,但身形流畅,没有特别大的块头。至于纹身……虽然没有见过,但大概率也是没有的。
总之,就目前来看,陆闻川在他心中的形象还算正面,热情、健谈、细心,如今居然还会做手工活。
“之前跟朋友学过,很简单的。”陆闻川将针头小心地插进蝴蝶胸腔。手头没有还软剂,他只能用温水一遍一遍地注射,好让蝴蝶的身体重新变软。
“需要很长时间吗?”江昀清问。
蝴蝶的翅膀已经可以顺利展开了,陆闻川撕了块硫酸纸,用细针将蝴蝶固定在泡沫板上:“很快就好了。”
他小心地调整着蝴蝶双翅的形态,说话间顿了下,状似无意般问江昀清:“这两天心情好些了吗?”
余光里,江昀清一直坐在他身边,没有动,更没有出声。直到陆闻川抬眼去看,才发现对方正目光平静甚至冷淡地注视着自己。
陆闻川知道,他这是误会了自己的说法,以为自己故意提起了他的痛处。
顿时间,他心里觉得无奈又好笑,明明前不久也是在这个房间,在这个位置,对方亲口向他讲述了自己的心事,如今只是引出了一个苗头,居然就敏感警惕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开启话题的程度吧,陆闻川心想。
他只得更为详细地重复了一遍,隐晦地表示自己指的并不是前两天墓园发生的那件事,让对方安心:“你之前不是说辞职是因为心情不好吗?现在呢?”
江昀清仍旧不太想提,语气明显敷衍:“还好。”
“平常多出去走走。”陆闻川将调整好形态的蝴蝶用细针重新固定好,真诚地提议,“南清到处是风景,总比你一个人闷着强。”
江昀清还没说话,陆闻川已经把标本整理好了。
他看着那只已经死去了的蝴蝶被禁锢在半透明的硫酸纸里,短时间内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开始莫名其妙地觉得,周围的那一圈固定针真像是一个牢笼,牢牢地圈禁着两侧的翅膀,迫使它们绽放最亮丽的色彩。这种色彩不知道还能保持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它消褪之前,里面的蝴蝶是再不可能有力气挣脱出去了。
“这个需要固定个四五天风干。”陆闻川说,“等风干好了,我装了相框拿给你。”
江昀清其实想问为什么一定要送给他,他只不过是凑巧画了一幅画而已,没道理就这样决定了归属,但陆闻川却话锋一转,问到了别的上面。
“现在这个季节金桥屿的溪边有不少这样的蝴蝶,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可以一块去逛逛,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陆闻川口中的“我们”自然不单指他们两个。或许是怕江昀清觉得无聊,临出门前,他还叫上了楼下无所事事的任远。
彼时任大少爷正在锲而不舍地策划他那第三十九次表白,说自己没时间,示意他退下。谁想陆闻川转头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孟识,电话接通后点开免提,清亮的女声三百六十度环绕在室内。
当对方提到自己也想去的时候,任大少爷犹如安了电动马达,立刻旋转跳跃,心甘情愿地钻进了车里。
江昀清和两位都不太熟,却在副驾驶上被迫听他们叽叽喳喳吵了一路。
任远是个话痨,在孟识不在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可一旦孟识坐到自己旁边,他就会自动瞄准,从孟识新烫的头发开始,到孟识的妆容、孟识的衣服、孟识新做的指甲……无一逃得过他甜言蜜语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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