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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谨笑道:“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看你做官这几年,时时皱着眉头,从来没有这几天这么轻松过,若是当初你不去读书,说不定天天都会这么快活……”
李子轶笑道:“我若是不去读书,杨家就不会来求咱们把儿子过继给他了,而是会硬生生的抢了去,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个,姚谨忍不住皱眉“大郎,这事儿你到底是怎办想的?说不定明天他又来了,我可跟你说,想让我的儿子离开我,那可不行。”
李子轶笑道:“那当然,我便是有穷的揭不开锅那天,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给人……对了,你今天若是走不动了,我还背着你。”
姚谨一听就笑了“我现在就走不动了。”
李子轶刚弯下腰,就听见身后一阵马蹄声,二人同时回头看,只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正是杨槐,杨槐这些年因为杨紫玉的关系,跟李子轶的情谊还好,两个人见面虽然不是很亲热,总比路人强得多,总是客客气气的,他打马来到李子轶跟前下了马,一拱手说道:“李兄弟,我特意来求你,请你去见见我父亲好吗?他病卧在床,眼看快不行了。”
李子轶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杨槐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李子轶气得当即破口大骂,这个姜氏太不是东西了,天下就没有这样恶毒的妇人,竟然给公公下药……李子轶急急忙忙跟着杨槐同乘一骑走了,临行让姚谨带着孩子们玩。
姚谨哪里还有玩耍的心思啊,她生怕李子轶答应把儿子过继出去,哪个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都舍不得,虽然杨家的财产不少,可是她不稀罕。孩子们看见娘不高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问姚谨,这事儿姚谨又不好说。
娘几个在山上稍微转了转,姚谨便张罗着回家,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母亲不开心了,父亲又走的匆忙,应该是发生了大事儿,便跟着姚谨一起往回走。
姚谨跟着李子轶练了好几年太极拳了,身体比以前强了不少,也没觉得累,娘几个刚走到潭拓镇边上,便听到镇子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唢呐声,潭拓镇上的风俗,若是有人家死了人,要雇佣唢呐匠吹奏三天三夜,姚谨连忙让梅子去问路人到底是谁死了,她不信杨国蕃会死的这么快,毕竟昨天还在李家大门口坐着来着……
梅子问清楚了,急忙来回姚谨,姚谨一听果真是杨国蕃死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晚天都黑下来了,李子轶才回家,姚谨忙拉着他问道:“你都答应了什么?”
李子轶苦笑道:“我答应将来明官生了孩子,有一个姓杨……谨娘,你知道我若是不答应他,他就咽不下那口气,我没有办法……”
“我懂,就这些?再没别的?”
“没有没有,还能有什么?我早就说过我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又不是养不起,哪能随便给人?”姚谨一听这话,这才放了心。
李子轶消沉了几天,等到杨国蕃烧了头七圆了坟,当晚李子轶悄悄的去他坟上烧了一些纸,第二天便带着妻儿告别了父母兄弟,乘坐马车离开了潭拓镇,去保定府上任。
马车渐行渐远,远远地却还能听到潭拓寺的钟声,悠远空灵,李子轶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家。”
姚谨见他伤感,遂笑道:“你这叫什么话?若是不愿意走,干脆告老还乡好了。”
李子轶搂着姚谨的腰,笑道:“好,等过个十年,我一定告老还乡……”
(全书完)
正文番外
李子轶第一次见到姚谨,就是杨国蕃扔给他一块银子、结果被一群叫花子抢了的那天,银子到手,那群人一哄而散,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李子轶,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就那么静静地龟缩在路边的一个角落里,眼泪顺着腮边往下流,他怕人看见,便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睛只盯着自己那露出大脚趾的鞋子,没一会儿,膝盖处便都被泪水打湿了……
身上的伤痛倒没有什么,李子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啊,有那么片刻,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去,亲生父亲穿着锦袍,骑着高头大马,便是他家里的下人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自己真的是他的儿子吗?李子轶怎么也不信,可是那天偷听到父母的话,至今尤言在耳……
正当李子轶自怨自艾的时候,他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绣花鞋,抬眼一看,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正冲着他笑,她手里拿着一个烧饼,对李子轶说道:“你不要哭了,把这个烧饼吃了就不饿了。”
李子轶赶紧擦干了眼泪,他知道这小女孩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叫花子了,便怎么也不肯要,小女孩说道:“拿着吧,这是我娘给我的零钱买的,我都没舍得吃,这烧饼可香呢,不骗你。”
李子轶心里暖暖的,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都比亲生的父亲强,他强笑道:“你自己吃吧,我不饿,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小女孩想了想,便把烧饼撕成两半,她自己咬了一口,另一半递给了李子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子轶刚把烧饼接过去,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喊道:“谨娘,你干什么呢?回家了!”
小女孩蹦蹦跳跳跟着娘走了,李子轶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看着那母女两进了姚宅,他这才知道原来谨娘是姚世祥的妹妹。
姚世祥从小就是潭拓镇上的孩子王,李子轶自然认识,此后他便有意无意的跟姚世祥套近乎,终于博得了他的青睐,没事儿就跟着他练拳脚,虽然没有大成,却也进步不少,唯一遗憾的就是很少见到谨娘,虽说见过几次,但是谨娘已经不认识他了,因为李子轶那天被小叫花们压在地上,弄得满脸都是灰尘,衣裳也被扯破了,现在他换了干干净净的衣裳,谨娘当然认不出他了,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当着谨娘的面承认那个“小叫花”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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