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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静站在门口,边吃边听妇人说,碗里的是玉米粥,涩涩的,手里的高粱米面饼也是涩涩的,虽然都难以下咽,可饿了的她还是吃得很痛快……奇怪了,她怎么老感觉饿呢?
妇人多话这是好事,最好把自己的疑问都解答了,自己也就不用费劲地一遍一遍问了。她第一次感到问话的感觉实在不好,特别是鸡同鸭讲的情况下。正认真地听呢,见妇人问起她是不是去青州城寻亲,小小纠结了下点了点头。算了,就当寻亲吧,不然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是这样啊!”妇人点点头,“青州城,没听过。”
龙静好个失望,蔫蔫地旁敲侧击问了几句,每问一次妇人都说一大堆,可她却越听越疑惑。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对老百姓来说天下太平才有好日子过,就算天灾也没什么可怕的!这地方地广人稀,朝廷又有意在这里屯民守边,一口人可以分到六亩田,这可是中原一带没法比的,虽然土地差了点,可伺候伺候也能长庄稼不是,长庄稼就有粮食吃,有了吃的才能安居乐业不是……”
从妇人的话里再到脑补,再到转化,龙静大致明白了一些情况。
大周国刚刚结束战争十几年,这里是当年的战区,把一个叫福国的对手打走后这里也就成了无人区,大周国便下令叫活下来的士兵们就地驻扎成家立业,保卫边疆,可十几年过去,人口还是很少,于是又下令将各地受灾的人们迁徙到这里安置。妇人说了,这地方地广人稀,田是有的是,就是比中原差些,可只要吃得下苦受的下累还是能活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土难离还是这地方实在太偏远,太苦寒,老百姓能有出路都不愿意到这里来,来这里的都是没活路了,或者朝廷强制执行的。嗯,强制执行很少。不过即使这样,这里还是慢慢发展起来,古城是凉州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单是阳谷县这一代大小镇子也有十几个,朝廷为了鼓励人们积极来这边安居,除了一口人能分一亩田外还有第一年减免税,第二年半税,大小官员政绩的考核人口排在了第一,蒙学、乡学免费,县学和府学成绩好免费,成绩突出优先推荐国都长安学习等等。所以各处官员,从上大小都为人口较劲,不关哪里的流民只要来了自己的地盘上都会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吃的穿的暂时供着,留下的还会给一笔安家费,当然数目不多。不愿留下的……还没有吃完了喝完了离开的。先前跟龙静在院门口说话的那个妇人姓边,是桥头镇的乡绅,这个院子就是她出资置办的,专门接待来桥头镇的流民,说话这个妇人也姓边,是边乡绅家奴,在这里专管流民的暂时生活。边乡绅和阳谷县的知县是同宗……
当晚龙静躺在土炕上,枕着背包,挨着行李箱,手摸着发给她的衣服,粗布、斜襟,布带子,回想着这些,久久不能入睡,听着炕上其他女人的呼吸、梦呓,怎么感觉这么荒唐呢,这么不真实呢。
边妇女把流民分了男女屋,太小的孩子就不算了,奇怪的是孩子都跟着他们的父亲去睡了,包括女孩!这也不算什么,可龙静就是觉得有点别扭,再回想刚才同住一起的几个人对话,叫她更加质疑、惶恐、不安,呆呆地看着简陋的房梁,手机没信号、找不到车、没有熟悉的东西……怎么这么悲惨!
到了后半夜,有点迷迷糊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了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啊!”
炕上的女人们也被惊醒了两个,但没她反应的那么夸张,只是支起身体听着,紧跟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后是一阵苦诉,很清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只是苦诉什么听不清楚,但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
“……养你干嘛!公鸡不下蛋还能杀了吃肉呢!你生不出崽子来还要白费粮食,老娘我辛辛苦苦养你个吃货啊!你算什么男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玩意,有本事的给老娘我生几个崽子出来,老娘我天天供着你……嚎什么嚎,嚎丧呢,老娘我还没死呢……”
后面是杂七杂八地祖宗三代,在后面是男人的苦诉,就这样高一声低一声地进行着。
“是两口子打架!”
两个女人倒头接着睡。
龙静却站在那饶有兴趣地听着那边的骂声,感觉十分有趣,那女人骂人的水平还真是高,公鸡不下蛋还能杀肉吃,呵呵真是有意思!看来这个男人生育上有问题,不然也不会那么无能了,又哭又叫的。话说不能生育家庭地位就这么低,这里的男人也太惨了点。
不多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有男有女,听出来是劝架的,可越听越不对劲,越不对劲就越觉得寒毛直竖,再也忍不住推了一把刚才说话的女人。
“你们这男人生孩子?”
那个女人还没睡着,可被龙静冷不丁的推了一下还是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
“不是男人生还女人生!”
旁边的女人嗤的低声笑了下。
“也不能这么说,没女人男人也生不出来。”
“那是……”
“你们这真是男人生孩子?我说的是孩子从男人的肚子里出来……”龙静急忙问。
女人不耐烦了。
“不在肚子里出来还能在哪出来!你不是从你爹肚子里出来的!”
龙静很想说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但话到嘴边变成了。
“可男人……从哪生啊?”
“从……哎呀,你太小了,等你娶亲就知道了!别问了,快睡觉!睡觉!”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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