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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萱仔仔细细盯着她,眼神和其他人们如出一辙地变得失落。她的声音很低,“……我还以为真的是她回来了。”
路源清挤到她们身边,搂紧季殊的手臂,口气有些不满意:“虽然我知道大家都怀念学姐,但是小殊就是小殊,你们别总是说这种话,很不礼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总露出这种眼神,好像小殊她欠了你们什么似的。”
几个人脸上怏怏的,说了声抱歉。
季殊不在意这种事:“没事。”
她倒是比岑萱还高兴,仿佛是自己拿了冠军一样,拿着横幅让她签名。
岑萱慷慨地签了好几个,还挤进了乐队的约饭小群,说等季殊回国之前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很快,她源源不断的粉丝拥挤过来,季殊和路源清逃难似的出了后台,回座位上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排队出了观众席。两人离开场馆时已经是傍晚,天空罕见地下起了小雨。
这场冬雨来得又急又猛,像针一般直直地坠落在灰蒙蒙的弗兰德。沿路的人都戴上了冲锋衣的帽子,或是撑起透明雨伞,低着头行色匆匆。路源清的车停在停车场,她去打电话让司机开过来,季殊也恰好接到了电话。
是之前加的小群后援会会长的电话。她说这次赛事在群里和大家聊得很开心,好些人也都是国外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所以想在大家回国之前一起吃顿饭,问季殊有没有时间。
季殊说自己回头看看时间安排。她把后援会会长的想法发在小群里,群里的大家纷纷邀请一起来聚会,一场小型约饭就这样变成了临别聚会。
收起手机,季殊抬起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周霖靠在车边,他裹在黑色的大衣里,镜片掩着眼底的光,整个人仿佛教堂里的清教徒一般优雅疏冷、禁欲寡淡。冬雨落在他的周身,一种圣洁而不真切的气质油然而生,仿佛他也是这雨的一部分。
他低头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似乎正在等待什么。看见她出来,直起身子,望向她,眼神克制地闪烁了一下,又支出一个微笑,作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迎上她的视线。
季殊记得谢周霖以前是不抽烟的。他拨动打火机的样子很是熟练,季存从前犯烟瘾时也常爱在家里这样咔哒咔哒地拨弄。
季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抽烟了。她的视线又移到他耳廓边的那个豁口,然后移开。礼貌地回应了他的微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谢周霖说因为慈善募捐的回访,想邀请她去咖啡厅小坐。
“稍等一下路源清吧,她等会就来。”季殊微笑道,“她上次跟我一起去慈善募捐现场,捐赠了那天的最大额度。”
路源清很快回来。她看见谢周霖又惊喜又意外,跟他打了招呼。
路源清正式自我介绍:“我叫路源清,家母是路氏律所合伙人。我母校也是弗兰德,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算我的学长呢。”
她向来自来熟,有她在三个人之间气氛倒也不尴尬。谢周霖跟她握了手。
轮到季殊的时候,她只是淡淡一笑。
“签名表上我填了我堂哥的名字,他因为有事没能来成兰顿看冬奥会,非常遗憾。我也总算在这个地方留下他的足迹了。”她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季殊,来自罗莱拉,很荣幸和学姐同名,因为这个名字得了不少青眼,实在受之有愧。”
即便谢周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仍旧在听见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一怔。但他很快恢复那副得体的样子。
他微笑着和季殊做介绍,像是第一次见面一般。但眼神却在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情,似乎要从那上面发现什么细微的端倪。
他一边报出自己的名字,一边自然缓慢地伸出手,回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很快松开。
季殊愣了一下。他是故意的?无意的?还是试探?总而言之,那种让她不舒服的禁锢感又包裹了上来。她把手背在身后,揉搓了一下手腕,试图把那种感觉擦除。
路源清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她兴致勃勃拉着季殊去了咖啡厅二楼,热火朝天地聊起了慈善募捐,期间还和谢周霖怀念了从前逝去的学姐的事情。
路源清甚至旁敲侧击地问了不少从前他们两个人的八卦。季殊都不知道谢周霖是怎么一直维持得体微笑的,他的回答谦和而疏离,不知其中透露几分真心。季殊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恰好一通电话及时把她救走。
电话是靳铭泽打来的。
季殊心里一松,故意装作抱怨,从位置上离开一些距离去接电话,“漫游话费好贵。有什么事不能发消息说吗?”
“你怎么比妈还爱计较。”靳铭泽教育她,随后又问她机票的时间。在得知她还是周六的机票后,皱着眉沉声问,“你确定不再多呆了?”
季殊捧着手机,嗯了声。
这两天接二连三撞上以前的人,她感觉心里不太踏实。纵然怀念的人居多,但既然已经决定好告别过去,她便不该再多做留念。
她需要新的生活,他们也需要新的开始。再过几年,再多些时间,季存,岑萱他们都会逐渐忘记她的。
所有人都会向前走去。
这是最圆满的结局。
靳铭泽知道她的脾气,不再多劝。
“后天傍晚七点的飞机,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到。可能会延期一些,毕竟是廉航,”季殊点进邮箱翻着自己的行程单,“你十点半过来都柏林接我吧。”
“知道了知道了,会注意安全的,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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