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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下了三天的军令状之后,郑娴儿仍旧没有半点儿着急上火的意思。
府里的管事婆子们送来了账册和对牌,然后便一语不发地在旁边站定了,摆明了要看郑娴儿的笑话。
楼夫人推说头疼,起身到佛堂里念经去了。几个婆子见状便要告辞。
“不急,我先看看再说。”郑娴儿仍然稳稳地坐着,随手拿了一本册子打开,从后往前看。
她读书不多,看起账册来自然没有一目十行的本事。于是婆子们渐渐地开始不耐烦起来。
郑娴儿明知她们不耐烦,却只装作看不见,不赐座、不上茶,安安静静地跟她们耗着。
要不是因为楼阙在旁边坐着,有几个婆子险些便要闹了起来。
郑娴儿直看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头:“你们把账做成这样,二嫂没叫人拿板子打你们?”
为首的婆子闻言立刻竖起了眉毛:“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账做得还不清楚?别是你自己看不懂,拿我们做奴才的撒气吧?”
楼阙起身走了过来:“这账有什么问题?”
郑娴儿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楼阙一怔:“合着你这大半天都没看见我?”
“没料到五公子那么闲。”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楼阙很想帮郑娴儿杀一杀婆子们的气焰。但这是内宅的事,郑娴儿若不开口,他没道理横加干涉。
所以,这会儿楼阙的心里有些委屈。
——他好心留下来帮忙,这女人竟然不领情!她知不知道他在旁边坐着有多尴尬!
郑娴儿看懂了楼阙眼中的幽怨,却只作不知,唤莺儿给她磨了墨,刷刷刷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你会画画?!”楼阙大为诧异。
没等郑娴儿回答,他自己又笑了起来。
一个精于刺绣的人,会画画算什么奇事?
郑娴儿显然并不懂什么拖锋散锋浓淡深浅,她的画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写实。
这样的画法很难称之为技艺,却也不失其古拙可喜。楼阙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郑娴儿放下笔,他才疑惑地挑起了眉梢:“你画的是谁?”
这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画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尖嘴猴腮吊梢眉,不像是她能看得上的样子,但是……
他就是生气!
她都还没给他画过像呢!
楼阙的闷气还没生够,却冷不丁地被眼前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吓了一跳。
醒过神来才发现是郑娴儿捏着那幅画像的一角,催眠似的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楼阙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画像,捏住两角便要撕碎。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可能就是给二嫂下药的凶手。”
“呃?”楼阙撕到一半,听见这话便停了下来。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昨天晚上我从慎思园出来之后无意间撞见了这个人,看他慌里慌张的,应该是心里有鬼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麝香味。”
楼阙的眉头拧得有点紧。
撞见?还是撞到?她连那人身上有麝香味都知道,那得离得多近?
楼大才子表示:醋缸太深,此刻他还没有爬出来,急需媳妇儿砸缸救人。
可惜郑娴儿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她眉头微皱,疑惑地看着他:“五公子不肯帮我这个忙?”
“啊?什么?”楼阙已经被醋泡得晕头转向。
郑娴儿第一次怀疑自己选男人的眼光——这怕是个傻子吧?
看到楼阙仍在发呆,郑娴儿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无事,可以去帮我找一找这个人。我能否洗脱嫌疑,就看你了。”
“啊,好!”楼阙终于醒过神来。
郑娴儿长舒了一口气,忙叫珍儿把这尊大神送出了门。
几个婆子眼看着郑娴儿撵了楼阙出去,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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