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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追上队伍的时候,时间已是次日午后了。
君漓依然顶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好像要赶回去奔丧似的。
这时罗青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队伍走的并不是回陌城的路。
晚间扎营的时候,君洛悄悄地告诉她,京城里传出消息来了。
这个“消息”是什么,完全用不着明说,人人都心知肚明。
难怪白月城之围尚未分出生死便各自撤了兵,原来在他们兄弟煮豆燃萁的时候,京城里已经天翻地覆了!
这么说,这次回京,确实是回去奔丧的了?
至于是奔谁的“丧”、奔几个人的“丧”,那就不好说了。
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罗青桃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离开京城的时候,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是抱着满腔热忱,誓死追随君漓左右的。
可是回京的时候……
她却连远远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回京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她猜不到,也无心去猜。
活着就好,听天由命吧。
再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再也没了张扬跋扈的性情。这次出京,她已把大半个自己,丢在了陌城那座高高的刑架上。
但这也没什么好悲哀的。人要活着,总得看开些不是?
君洛骑着他的肥马出去撒了会儿欢,回来见罗青桃依然在外面坐着,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肩。
一队士兵恰好巡视到这里,远远看见了,立刻默契地转过身,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别处去了。
“在想什么?”君洛凑到罗青桃的耳边,笑吟吟地问。
罗青桃丢掉手里把玩着的草叶,怅然叹道:“我在想,回京之后少不得有一场血雨腥风,咱们这种废物会不会遭了池鱼之殃?”
君洛挨着她坐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罗青桃不禁有些诧异:“恭王爷也会叹气,真真难得!你也害怕回京吗?”
“非也非也,”君洛摇头晃脑地道,“我不是怕回京,也不怕遭池鱼之殃,我只是很伤心——咱们都在一个被窝里睡了那么久了,你还是不喜欢我!”
罗青桃的心里有些别扭,只得勉强挤出笑容:“这话怎么说?”
君洛长叹道:“每次我问你想不想我,你总说‘不想’,难得这一次想到了我,却不是在想怎么跟我双宿双飞长相厮守,而是想跟我一起遭池鱼之殃……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罗青桃见他说得郑重,本以为他会有什么高论,不想听到的又是这样一番怪话,不由她不哑然失笑。
君洛扑过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笑嘻嘻地道:“你放心好了。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有事!我好容易天降艳福睡到了六嫂,要死也该死在牡丹花下,岂有为他们那些烂事枉送性命的道理!”
罗青桃很想抬脚踹他,到底不敢,只得回头赏他一记白眼了事。
哪知君洛在调情技巧这方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就这么一个白眼的工夫,他便趁机偷了个香。于是罗青桃先前那个恶狠狠的白眼,倒似乎成了欲语还羞的娇嗔。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君洛便搂着罗青桃的腰,大摇大摆地回了帐篷,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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