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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之下,李锦绣怀里的木盆就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想弯腰去捡,岂料脚下一滑,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燕雨真看见他摔倒了,下意识伸手去拉,结果李锦绣吃痛之下,一时火大,反抓着他的手,将他也拽倒在地。
俩人还跟小时候一样,好的时候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不好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起。动静之大,引来了沈银竹。
当时浴室里水雾弥漫,热气腾腾的,两人都跌在水池里,极其狼狈。
尤其李锦绣,原本就穿了身里衣,一番扭打之后,衣衫凌乱,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条顺毛小狗,燕雨真占据了上风,反扭住他的手腕,把他按趴在池边,扯下腰带就往他手腕上缠,嘴里骂着:“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了!”
“让你脱衣服你就脱!”
沈银竹的突然闯入,让三个人都很尴尬,气氛大概死寂了三秒,沈银竹才神情惊愕地摆了摆手,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边说边往外走,还特别识趣儿地把门带上了。
燕雨真就跟弹簧似的,瞬间就弹了起来,赶紧去追大师兄了,等李锦绣慢吞吞爬起来,揉着手腕时,隐约就听见外头传来燕师兄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师兄,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你千万不要误会,更不要在师尊面前提及此事!”
“我知道,我明白,放心吧,二师弟,我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沈银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不过话锋一转,就严肃了几分,“只不过,小山到底年幼,你比他年长又是师兄,待他温柔些,也有点耐心,把坏脾气收一收,别吓着他了。”
李锦绣听到这里时,已经从水池里爬出来了,惊得眼睛瞬间睁多大,后面的话也没敢细听,捡起地上的衣服,撒腿从后门遛了。
正好就偷听到弟子说,师尊要沐浴更衣,一番简单清理后,赶紧从店小二手里骗来了这个活儿。
李锦绣知道师尊爱干净,所以特意先脱了靴子,跳进桶里用软刷仔细刷了一遍,然后反复用清水涮了几回,最后才把热水倒进去,但这还不算完——他抹了把额上的汗,将提前准备好的新鲜花瓣洒在水面上。
条件有限,就只能请师尊纡尊降贵先凑合一下了。
李锦绣其实也有目的。
一则,他知道自己惹师尊生气了,师尊隐忍不发只怕就是在等他坦白,与其等师尊回过神来秋后问斩,不如他主动出击,立求一个坦白从宽。
二则,李锦绣私底下已经苦思冥想过了,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为何那般痴迷容成宣。
他自认为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徒,不管美的丑的,拉上灯实际上都一样,最主要是灵魂契合,性情相投,否则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终日沉迷于肉|体之间的欢|爱,那跟茹毛饮血的野兽有什么分别?
毫不夸张地说,李锦绣亲眼目睹过容成宣最狼狈,最可怜,也最难以启齿的样子。
真要是单纯耽溺美色,稍微回想一下这段经历,想来都会幻想破灭罢。
要是简单粗|暴一点来讲,不管是李锦绣操|他,还是他操李锦绣,除非容成宣的腿好了,否则都不会有什么享乐可言。
既然容成宣没有这方面的能力,那李锦绣图他什么呢?
灵魂契合?
可李锦绣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性格跳脱又豁达随性,容成宣与他刚好相反,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因为病弱常年汤药不离口,年纪轻轻就似行将就木的古稀老人,没什么鲜活气。
李锦绣跟他在一起,时间一长只会觉得很无趣。
燕师兄的疑惑,同时也是李锦绣的疑惑。
既然从燕师兄那里找不到答案,又见不到容成宣本人,那李锦绣就只好过来找师尊了,以他生前对师尊的敬慕和信任程度来看,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困惑之事,定会跑去寻求师尊的开解。
退一步说,就算他不曾去寻求师尊的开解,李锦绣也非常想知道,三年前师尊动手当众杀他时,到底是什么想法,如今待他又是何种态度。
如果知道自己就是昔日的李锦绣,师尊是否会再一次舍弃他?
这点很重要,李锦绣必须要弄明白才行,他主动出击,笑容更灿烂了,“师尊,热水已经放好了,可以洗了。”
还特别自觉地拎起两个空桶就走,但他走得特别慢,笃定师尊会叫他,果不其然,当师尊的一声“慢着”才出口时,李锦绣就立马转身,三两步冲了回去,一个滑跪扑倒在师尊脚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等师尊发问,李锦绣就主动交代了——
但并非字字句句属实,不过是真假参半。
他告诉师尊,自己和宿文舟儿时就认识了,是一个头磕地上的拜把兄弟,曾经对着头顶苍天发下过重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他是哥哥,宿文舟是弟弟,当哥哥的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弟弟,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师尊恕罪,弟子此前并非有意忤逆师尊,实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李锦绣一口气把早就编好的说辞尽数吐了出来,说到最后了,都不用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已然真情流露到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小舟纵然闯下弥天大祸,弟子也不忍心见死不救。若师尊当真还要怪罪,弟子愿代他受过!”
江寒溯定定望着跪在脚边的少年,目光扫向他身上的衣衫时,眸色略微一沉。
已经换掉了,不知是谁给他的衣服,穿着倒是挺合身的,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看着就朝气十足,此刻又这般声泪俱下的哭诉,哪怕再如何铁石心肠的人,也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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