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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连连摆手。
告别一老一少,闻行道不再骑马,而是牵着马绳往上游走去。河堤柳树枝叶泛青,枯了整个冬季的草丛冒出青芽,愈靠近河堤上游,心境反倒愈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终于,在绕过一座山坳之后,闻行道见到了静坐河边垂钓的人。
蓑衣斗笠,孤舟独钓。
万物皆爱他。
山间翠色,鸟语轻鸣,春日清冷的风拂过时也温顺。
闻行道驻足,静静凝视那靠岸的轻舟良久,久到山间又下起细密的雨。犹记昔年初见,阴雨蒙蒙,自那之后雨下了整整三载似的,再见时竟也不见停歇。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闻行道牵马缓步朝轻舟走去。
雨点拍打河面,荡漾层层圆圈波纹,去岁枯黄的叶随水流向西飘远。一匹白马正在不远处吃草,轻舟用麻绳栓着岸边的老柳树,方柳端坐一方矮凳,垂钓的鱼竿破旧,身上斗笠蓑衣倒像新制的。
闻行道松开马绳,黑棕色的马便悠哉跑去找草吃。
他没有踏上小而破的木舟,站在岸边有些年头的老柳树下,安静等候。
“哗啦——”
随着水声响起,一条活蹦乱跳的肥硕鲤鱼摔在了岸边。
闻行道弯腰,寻到枯草搓成草绳,将那条鲤鱼穿了起来,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方柳再次放饵甩竿,弯唇道:“闻将军穿鱼的功夫不错。”
梦中才得一闻的清泠嗓音,令闻行道的耳根酥麻,碰过鱼的手指不自觉蜷缩,心跳似乎都停了几瞬。恍惚之间,不知是今日终于寻到梦中人,还是梦里终于寻到意中人。
方柳便回眸瞧他一眼,复又收回目光:“可知为何方某单名一个‘柳’字?”
闻行道摇:“不知。”
“是家母取得名。”方柳娓娓道来,“那年,母亲十里长亭外折柳送别父亲,奈何江湖险恶,故人一去不回。家母悲痛欲绝,读了杜牧的一《独柳》,念到‘含烟一株柳,拂地摇风久’,便有了此名。”
闻行道抿唇,搜肠刮肚寻找安慰的话语。
不待他有所表示,方柳又淡声问:“可知为何与你说这些?”
闻行道一副石头模样:“不知,可——”
倏而,方柳低笑出声,初春的烟雨朦胧之中,靡颜腻理惊心动魄:“无甚缘由,瞧你这般生疏,热热场子罢了。”
闻行道望着他出神:“近来可好。”
从前,我是大侠、盟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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