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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在生存都是一个问题的情况下,底层人想的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做个道貌岸然的道德标兵。
春桃道:“依我来看,六郎对您颇为亲厚,与常人大不相同。”
“如此情景之下,您若对他再有心,未必不能成为一段佳话。”
“只是有一点,六郎身患寒症,时好时坏。”
想到张予白的身体状况,春桃眉头紧蹙,话里带了几分紧张,“若有一日他突然不好了,您又该如何自处?”
“是伤心欲绝,还是打起精神来,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春桃不安地看向陶以墨。
见她如此紧张,陶以墨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故作感慨道:“唔,那可不好说。”
“我既如此爱他,若他死了,我定然是痛不欲生的。”
“东家,您哪能为一人而放弃其他?”
春桃暗道不好,一迭声劝道,“您想想您的生意,您的丝绸布料生意刚刚步入正轨,您的医馆刚刚开张,桩桩件件哪个离得了您?”
“您若是寻死觅活?您的生意怎么办?您的丝绸医馆怎么办?”
春桃急声道,“再不济,您想想夫人与我们。若您为死去的人产饭不思,那活着的人——”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她们东家强忍笑意,漂亮杏眼里满满是狡黠之意。
一如多年前东家刚将她捡回来时,四处漏风的家里只剩半块硬邦邦的菜团,她不敢吃,只说自己不饿,是东家哄着她骗着她,才让她吃下菜团。
菜团是前几日剩下的,又涩,又硬,一口咬下去,几乎能把人的牙崩断。
可她却觉得,那是她一生之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佳肴,是她未来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报答的存在。
——那是弱小如蝼蚁的底层人对于同类的善意,是将她从黄泉路上拉上来的一只手掌。
如此温暖,如此想让人依靠。
“东家,您又逗我。”
春桃眉眼舒展开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
陶以墨伸出手,戳了戳春桃额头,“我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为一个人要死要活?”
陶以墨忍俊不禁,“伤心欲绝要死要活是不愁吃穿的人才有资格做的事情,我这些微薄家底哪敢做这个?”
“放心,你们东家知道轻重。”
陶以墨道。
破除诅咒也好,果然痛失所爱也罢,这些都是人生路上或多或少会经历的事情。
路要往前走,人要往远看。
死了的人再怎样重要,也远不及活着的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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