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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西月也跟著起身作揖道謝。
我們去了內廂,立著一扇屏風,上畫婀娜雲燕,廂中點了一盞花瓷油燈,案幾旁擺著把軟椅,鋪著羊皮絲錦,暖意融融。
就這麼一把軟椅,我不知道要不要裝模作樣地讓一讓。
我客氣道,“你坐你坐。”
樓西月含笑看著我,立著沒說話。
他這般反應不在我意料之中,但凡是個憐香惜玉的君子,都會謙恭有禮道:此處只有一把軟椅,姑娘乘船一路顛簸,理應上坐。
我想許是客氣不夠,不足以表達我曾經也慈悲為懷過的心境,于是再道,“西月君乘船一路顛簸,理應上坐。”
樓西月笑道,“多謝姑娘。”接著,邁步過去,愜意地倚在軟椅中,半瞌黑眸,似有要睡著的趨勢。
我在他面前踱過來踱過去,清風明月讓我很心焦。
我說,“你下一個渡口還下船麼?”
樓西月輕輕吭了一句,我也沒听清楚。
于是湊近了些,復問他,“你方才說什麼?”
他瞌著眼眸,一副沉沉已經入睡的模樣,讓我更心焦。
我用手指戳了他一下,他微微偏頭,無甚反應。
我說,“樓西月,這里獨獨一把軟椅你佔了,要我睡地上麼?”
他那廂里很安靜。
我咬牙道,“我原先還以為你是個很有風度的公子,今日一見,幻滅啊幻滅。果真是時間催人老,想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口口聲聲喚我句師傅,知道替我沏茶。真是白雲飄走,蒼狗海鷗啊。”
我瞧了瞧他,怕是真的睡著了,于是我強調了兩聲“白雲飄走,蒼狗海鷗啊”,依舊未果之後,轉身打算去外廂里尋個三角凳坐著。
突然腰上被人往後一攬,我滿滿當當地坐到樓西月懷中。
他在我身後,含著笑意說,“我好像听到你說將軟椅讓給我,你坐在我懷里?”
我身子一僵,“你幻听了。”
他環住我的腰緊了緊,口氣很淡,“我好像听到你說讓我下一個渡口別下去?”
我想轉身,無奈他扣得特別緊,我說,“樓公子,你先松開手,有什麼話我們好說。”
他戲謔道,“偏不。”
我說,“官大人眼皮底下,你想做什麼?”
樓西月低笑一聲,松了手起身,將我往軟椅里一放,“你方才念的那兩句,是不是想說‘白駒過隙,白雲蒼狗’?”
我一愣,干干笑道,“是啊是啊。”
他興致盎然地瞧著我,“看你今日里大約染了風寒,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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