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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头和纪筝哪里还不明白。
罔市死了。
凑活养养的,死了就不值钱了。
纪筝可算知道小埋为何哭成那样了。
等把齐先生送走,纪筝躺下陪着小埋睡。
她轻抚着小埋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烛火幽微。冬日屋子里很冷。
小埋裹着集市上新换的厚被褥,被子到鼻子处,只露出一双眼睛。
“阿姐,我睡不着。”
“嗯?”
“我害怕。”
“罔市的弟弟太坏了。”小埋又开始流泪,方才先生在,她还不敢说实情,憋了这么久,不说她真的睡不着。
“坏?”
“罔市弟弟是装病的。和同窗打赌,赌罔市会不会信,赶着去看他!”
“罔市死了他不敢来,还让同窗来。”
纪筝的嘴角抿起。显见地,动了气。
但她很快控制住,拍拍小埋。
“我知道了。”
“别怕,会有人带罔市回家的。”
……
车来车往的闹市。
年节最后一批运货的车来了又去。
晚间时分,终于安静,不复白日的喧闹。
市场的零碎菜叶丢在地上,杀鱼的水飞溅,混着各式各样的熟食和汁水,荣和城奇怪难闻的味道。
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
纪筝看到了死去的罔市。
严格来说,并不算完全看到。
胡麻饼陷在泥坑里了。全是血。还有头发,特别小小一个的女孩子的人形印在哪里。
衙府里专门派了专职的搬尸人来,一班两人,正轮流拿铲子去铲地上碾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嘴里搭话,“小姑娘才多大啊,可怜见的。”
另一位道:“家里人怎么还没来?”
“听说去车行闹事要钱去了,顾不上吧。”
“咔嚓”。铲子铲到什么硬物。
搬尸人拿起来一看。是个小瓶子。
还散发着浓烈的梅花香。
只是和血腥味混合,香味一阵阵的,盖不住血腥气。
“这像是香露啊。”
“可惜了,都碾碎了。”
他们已经做惯了搬尸的行当,形形色色死于马下、车下的尸体见了不少,心中有所感慨,但还是尽职尽责。
铲完后放入尸袋,点了几根香,“小姑娘走好,愿你下辈子投生个富贵小姐。”
这便互相熏了根艾草递着闻。
熏艾草,去去尸体的异味,同时也是提人身体里的正气。
免得不干不净不愿走的来上身。
他两个八字虽硬,但长久干这行的,需得小心谨慎。
靠在尸袋边等了半晌,其中一人道:“小姑娘早上被碾的。这都暝昏了,家里还不来人?”
另一人:“再不来,按规矩就是丢乱葬岗了。”
夕阳西下。
两名搬尸人正发牢骚,忽听得女声响起。
“我替她收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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