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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里水深着,明白了?”
小太监捂着额头,呆呆望着前方的背影。
于此同时,文渊阁内,气氛正焦灼。
今日圣上未上完早朝便拂袖而去,却是因为边卫兵士哗变。气得圣上只听完长宁侯的报告,就再没有听其余人的,只道散朝。
内阁辅臣七人,此刻散朝之后,却都默契地留在了文渊阁。
首辅段长明坐在上首,此刻冷着脸不出声。
自有人替他出面——任丘大学士见状拈了一缕须,已经开始呵斥。
“圣上今日极气,却是长宁侯未与内阁通气的缘故。怎的今日早朝之事,无人与内阁报来?”
一时间无人应答,却已是有几双眼睛转向列席最末的谢泓。
大周内阁辅臣,各有其司职。若是说真有人有义务总结今日朝堂议事,轮到的往往是新入阁之人。
况且这位谢探花入阁实在是太早,年少便爬到此位,虽有圣上赏识,但在段长明这些阁内老人眼里,依旧风头太盛,须得打磨。
“塞北边卫兵士哗变,”谢泓道:“我前些日子已与元辅讲过。段元辅是知情。”
“此番圣上气恼,下官认为,哗变是真,但圣上背后之意却不止于此。”
“哦?你且说说。”
段长明眼睛未望他,只开口道。
谢泓微微挺直脊背:“边卫哗变,为的是何?直白说,便是衣食。克扣兵士衣食以至于谋反,当地为政,是否苛刻?已至何等地步?”
“圣上想到这一层,只会如鲠在喉。”
身兼西北行度指挥使的任丘听到此处,心道矛头指向自己。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我辖区昌明,怎会有如此情况。米粮及衣物,一向由江南富庶之地运来,只是近些日子南方连阴雨,车马暂且被阻滞于途罢了。”
段长明点点头:“此言说的是。谢学士,你年岁尚轻,却是不明白这些米粮千里迢迢运去塞北,舟车劳顿之苦。”
谢泓温声道:“下官亦是江南出身。云州虽偏僻,近日确是下着绵绵秋雨。下官自是知晓路途不便。”
“但下官那日已和您提及。兵士们不单单缺口粮,更重要的是塞北苦寒,京内却迟迟不提供御寒衣物。”
“缺少食物,尚可从戍边田地里自给自足。但缺乏衣物,却无计可施了。”
“——圣上之怒,怒的便是明明京内钱粮富庶,却放任塞北将士在寒风之中熬煎。”
谢泓明知段长明已经知晓他之前的汇报,此番发难,却又是在针对他。
若此刻不再辩,怕之后又将不察朝政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于是把问题点的极明白。
端看段长明一派如何接。
谢泓话锋一转,又加一码:“那日下官与元辅之谈,景华前辈亦是在场的。”
次辅张拱辰闻声一愣,胖乎乎的脸上却是笑呵呵地道:“啊,那日我的确在场,只是下官多年未接触江南,并不知道此时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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