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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反正你只是试试,爱情全是这种转瞬即逝的肉体欢愉,你爸爸妈妈都爱上了这种感觉,你是他们的孩子,你迟早也会成为这样的人,提前享受你人生里的快乐有什么不对?
沈朝就那么平静地凝视着杜泷,说,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然后沈朝就从十二岁一直孤僻到了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拒绝和任何人产生过深的情感联系。
杜泷遗憾无比,就好像看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迎合世俗而苛待自己,掩埋了自己的本性一样,他不懂沈朝这样的拒绝有什么意义。
他无数次地告诉沈朝,这就是人的本能,这就是人的本性,所有人喜欢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有些人敢表现出来,而有些人不敢而已,人都是自由的,都有权利选择怎么去极致地去品尝爱欲带来的最大快感,只是有些人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和一个人纠缠就是一倍的快乐,放肆地让所有人纠缠一起,就是加倍的,指数级别的快乐。
专一的爱情和婚姻都太单薄,无法承受这样的快乐,杜泷曾经也想让云洁莹玩玩,可惜她没有这个能耐承受,又敏感又脆弱。
沈朝明显是有这个能力和心理去享受这一切的,但他后来却越发的拒人千里,这让杜泷很遗憾。
所以在知道沈朝喜欢上某一个人的时候,杜泷是兴奋的,这种兴奋在于又一个人走进了放纵自己的感官世界里,这让杜泷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迎接他的新生朋友,并来调侃沈朝十二岁拒绝体验的事情。
并且看看沈朝喜欢的到底是谁。
杜泷喜欢被标记过的爱人,尤其是自己朋友的爱人。
就像是马河东当年先看上了云洁莹,但他很快就被《小兰》里云洁莹的表现所吸引了,和她赌了之后结婚了,但是他依旧是很宽容的,他并不会妨碍云洁莹去喜欢其他人。
杜泷放平了心情,又笑起来:“你现在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很喜欢的玩具那样,沈朝,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你,你也会离开他,这是人的本性。”
他就像是过去那样,又一次循循善诱地沈朝说道:“不如放开他,让你和他都自由……”
“我知道他或许有一天会离开我。”沈朝打断了杜泷的话,他的眸光宁静如海,“我不是一个,值得他停留很久的人。”
“但如果他一直不离开,我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不需要自由,我只需要苏宣。”
风吹过沈朝的发,带动那些旧照片一样的记忆碎成粉末,好像是凌乱的卫生纸碎片一样在沈朝的回忆里打卷,混乱不堪又充满阴暗,从他能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可以存在喜欢这种情感,这种东西对于沈朝来说就是恶心的。
就好像是洁癖讨厌沾上自己衬衫的污渍一样,沈朝讨厌这种存在于正常人类之间的情感,
喜欢这种感情不确定,充满伤害,变幻莫测,它无法计算,也没办法控制,好像是疾病一样在人和人之间传染,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致命,有时候肌体交迭之后也能茍延残喘。
毫无理由和理智可言,以它之名做很多坏事,都好像能有一个可以让人接受的理由。
沈朝完全无法理解,他只觉得全无益处,反倒让人痴迷,除了短暂的多巴胺愉悦地分泌在肉体交缠的片刻里,和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一次又一次地用来麻痹自己。
沈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能嗅到他的毛衣上残留着屋内的饭菜味道,很浓郁,是和躺在房间里的苏宣一样的气味,他的手上是那个咯手的钥匙扣,一下又一下地刮过他的手心,不疼。
本来沈朝就会这样一辈子地活下去,不会有人接近,也不会愿意去接近别人。
孤独到死他也会觉得不过如此。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苏宣就那么从天而降落在到他眼前,阳光明媚,穿着混成一团的民国装,笑眯眯地含着冰棒,汗水从他的睫毛滴落下来,璀璨明亮恍若镜中太阳,海底月光,山岚里所有温柔烂漫都落在他的眼睛里,只是一笑,沈朝站在的空白地带都落满了这个人身上跳动的日色。
苏宣就那么吊儿郎当地把他堵在校门旁,笑问,男同学,你愿不愿意表演一下我的男朋友。
那是沈朝经历过的,最烂漫纯澈的夏日记忆,有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眼睛发亮地拖着他的手,从戏里到戏外,教会他如何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在生离死别的电影里教他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浪漫的故事。
——坚定并且永不改变的爱情。
从此亲吻拥抱都被洗脱了污浊,苏宣喜欢沈朝的眼神可以让全世界的天空放晴。
而终于走到今天这里,他们住在一个乱糟糟的小屋子里,沈朝终于有人无比确切地深爱着他,苏宣相信他不是一个杜泷那样的人,而沈朝相信自己可以和苏宣在一起一辈子,因为会有一个人在除夕夜里冲动地带他回家,低头微笑打电话,说我想你了,沈朝。
沈朝在四个小时前,就站在杜泷站着的地方仰望苏宣给他打电话的阳台,这原本是沈朝回避的地方,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给了沈朝无穷的平和,让他对着杜泷也能保持冷静对峙着。
沈朝说:“我不是你,杜泷,我也永远不会变成你。”
“我会和苏宣一辈子这样走下去,不像你一样,一辈子只能畸形地靠着低级的感觉存活。”
杜泷的皮肉扭曲地抽搐起来,然后他又竭力地平和下去,还是微笑:“竟然小朝如此不欢迎我,那我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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