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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初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
他顿时心生一计,两眼放光:“半初师弟,要么你假扮成李公子,骗一骗宫主罢?这些年他一个人过得太苦,现在公子丢了,不知道心里得有多伤心,那就像他的心尖尖,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不如你扮作公子哄哄他,我们一起给你打掩护。”
白术在一旁听见,心想这真是个馊主意。
李半初则低头不语。
事实上,他正是靠这个法子把阮柒从钦天监地牢哄出来的。若非如此,阮柒又怎么肯离开那间囚室?
忽然,靠在他臂弯里的阮柒呛了一口,咳醒了过来,眼皮掀开,露出黑沉沉的眼眸。
“唉哟,你手脚太笨了!宫主被你弄醒了!”
“咳咳……”阮柒忽地抓住李半初的手,将那碗推开,“我……我睡了几天?”
“才不过四五天。”
“你给我喝的什么?”
李半初垂眼道:“你伤还未好,师尊。”
听到这声称呼,阮柒脸色凝住,许多零星片段浮现心头,钦天监地牢还有东厢床畔呜咽的少年,这一切分明真实如亲历,却难以连贯起来。
“师尊?”
白术听到人醒了,又听屋内砰地一声脆响,急忙绕过屏风走来,便见白瓷汤碗打翻在地板上,汤药撒了一地,碎瓷片还在不停打转。
“宫主!你要去哪——”
“师尊!”见阮柒翻下床,李半初拼命将他拦住,“师尊,你先好生休息,把身子养好!其余的事都可从长计议。”
“你将手松开!”
阮柒不管不顾地朝外走去,李半初拦也拦不住,干脆从后一把将他合身抱住。
“你……你们给我用药?!”他手按额头,那里痛得像是要裂开。
这种情况白术见得多了,病人醒来定然大怒,需要发泄。
身为医者,他只有劝道:“阮道长,你现在需要静养。”
铜板也双手抓着阮柒衣摆不让他往外半步:“宫主莫动怒,这都是为你身子着想。你这样去,哪能抢得过那帮无耻强盗?”
“白术说无疏身体无碍,将要醒了,他醒过来我却不在身边,我……我……”
阮柒红着眼睛,连站都站不稳,药效让他神志不清,但心中的急切催促着他行动起来。
李半初道:“李无疏身体确已无碍,若他能醒,早就醒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阮柒却像被刺到,顿时气血上涌,回身一把抓住李半初衣襟。
“阮道长!何至于此!”白术倒吸一口气,却插不进手,在旁惶然无措地劝告,“半初师弟,你且少说两句。阮道长昏睡初醒,情绪容易大起大落,何必在这个时候言语相激?”
铜板看不懂这两人为什么吵起来,抱着阮柒的袖子哀求:“宫主,半初师弟伤还没好就守着您,整宿整宿地不合眼。他这么做是为您着想,您千万不可与他置气。”
李半初抬眼看去,竟见那双空蒙的双眼逐渐泛红,眼角倏地滚落什么,转瞬即逝。
他感到手背凉凉的,低头看去,竟是一滴沁着血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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