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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假笑:“陛下都未明令下官迎娶桓清源,殿下此番应是逾矩了。”
司马瞻被她一呛,一时没有话回。
他只看得她一个头顶和投在眼睑下的长睫。
姿态看似乖顺,实则奸猾狡黠。
就知他毫无靠山却能攀上九卿之位,不只是因为有才学傍身。
这招“难听的话,笑着说”,怕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吧。
司马瞻撩了衣袍,又坐回去。
“本王未有迫你娶亲的意思,但你须知,你若不娶,皇兄就必得娶了。”
易禾道:“昌伯侯未必真心嫁女,陛下自然也不用娶。”
司马瞻闭了闭眼,像是笑她的天真:
“昌伯侯势力错综复杂,牵一而动全身,即便是虚与试探,皇兄也得索尔必应,你一句不娶便罢,昌伯侯的脸面谁来成全?”
“人道帝王三宫六院,纳一个门阀之女很是寻常,可你瞧着张皇后的母族是摆设吗?”
……
司马瞻的话虽然咄咄逼人,但易禾听了却有些耳热。
这件事她确实思虑不周。
她确实没想过还有昌伯侯的脸面需要成全。
目前看来,或许只能由陛下娶了桓清源才能息事宁人。
可是桓裥的女儿若是入宫,分位肯定不宜太低。
那需要顾忌的就更多了,毕竟这后宫中何止张皇后,还有谢夫人和四妃……
陛下突然纳了桓氏女,想必这些嫔妃的母家都会心生不满。
届时门阀混战,皇权岌岌可危。
她深吸口气:“下官懂了。”
“你懂也不懂,据本王所知,清源已过桃李之年,昌伯侯又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所以他奏疏上说清源心悦于你,多半是真的。也因此,哪怕皇兄背着后宫门阀的重压想娶清源,昌伯侯也未必同意。这也就意味着,皇兄极可能腹背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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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禾捕捉到一个疑点:“可是下官听说桓清源是十九岁。”
司马瞻道:“她已经连续三年十九岁……这是要点?”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要点。
易禾默了默:“那就是只有下官娶了,才能让昌伯侯无话可说。”
她向来知道陛下心思深沉,算无遗策。
却不知帝王心术也有乏力的时候。
司马瞻偏了偏头:“再说一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皇兄登基前就说过,以后安邦之策不靠姻亲,是以他不会迫你娶桓清源,本王亦然。”
易禾是相信的。
否则司马瞻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权臣之女做王妃了。
不过是不是也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无论司马瞻将此事的利害分析得多通透,她也无法答应。
若她是个真郎君,为了江山社稷,娶便娶了。
可她若是娶了亲,身份一朝被勘破,岂不是给陛下乃至大晋招来更多麻烦?
“下官只问一句,如若桓清源心悦殿下,殿下会娶她吗?”
司马瞻极快地看她一眼:“自然会。”
易禾再揖手:“下官告退。”
“等等。”
司马瞻转过身来,易禾顿觉一道阴影将她罩下,因而不露声色地退了一步。
“你既是皇兄的心腹,也该知道一些他的牵掣制肘,而不是只受君恩,怠于履职。”
“下官会再作打算……”
她确实有个打算,只是不知道胜算几何。
言毕,她转身出门。
司马瞻在她身后道:
“所以,大人还是走一趟破凉山吧。”
易禾脚下一顿,他如何知道这桩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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