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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气结:“现在人这么精神,哪能说睡就睡?反正你也看到了,告诉我呗,你又不损失什么。”
姜红烛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那副怪异的神气,顿了会,指向不远处、窗边的墙角高处:“那儿就有,自己看。”
那儿就有?
肖芥子赶紧起身,小跑着凑到窗边。
大冬天的,这种没暖气的土屋,实在也很难找到什么活物的痕迹,她上下左右看了会,心头突然咯噔一声。
窗边墙角处,挂着一张夏日留下的破蜘蛛网,风从窗户的缝里透进来,鼓得蜘蛛网一荡一荡的。
天气很好。
肖芥子裹着新外套坐在车顶,拿绒布细细擦拭自己的那块“天地玄黄”。
石头摩挲得久了,确实更加温润,比起初时的死白暗黑,多了几分油润灵动的活气:白的那截如羊脂,黑的那段像亮漆。
擦完了,她拈着玉举高,眯着眼睛对着日光看。
也不知道她的那只小蜘蛛,爬到玉的哪一处犄角旮旯了。
对于自己的石胎没能出个龙或者凤,肖芥子是有遗憾的。
石里的胎代表了自己,谁不希望自己的形象独特、漂亮、仙气点呢?非龙非凤,来个仙鹤、灵狐都好,怎么就是个蜘蛛了?人憎狗嫌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开了:世上人那么多,总有人开到烂牌,开到烂牌就不活了?人丑还不让笑了?
拿到烂牌,争取打出一手好局,这才叫本事呢。
没人喜欢蜘蛛,那她来喜欢好了,谁让这是“自己”呢。人应该喜欢自己,她这样无亲无故的,就更该多多地、狠狠地喜欢自己——不然太可怜了,全世界都憎嫌,她也跟着吐唾沫,小蜘蛛就没活路了。
再说了,小蜘蛛也挺给力的。
这几天,她睡得特别好,一睁眼元气满满,对着镜子细看,皮肤白得发亮,眼角平得没褶儿,眼底也清,一道红血丝都没有,可见是“大石补”开始了,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假以时日,她的白发没准都能转黑。
真好。
肖芥子乐滋滋将吊坠收回衣内,还伸手轻摁了摁。
从现在开始,生活的重心进入下一阶段:大石补,以及……寻求姜红烛的保护。
想到姜红烛,肖芥子抬头往前看。
前方不远处,是片废弃的煤矿。
……
内蒙古盛产煤矿,差不多二十年前,那是千禧头几年吧,大大小小的煤矿一度达到一千四五百家,但大部分安全生产条件不达标,亦即黑煤矿。
后来,根据国家和自治区部署,对近八百家违规小煤矿进行了强制关停和炸毁、拆除。
眼前这座,就是当年被炸毁的,二十多年过去,萧索得像另一个世界:竖井被炸塌了一半,周围的地面仍是煤黑色,拆除的地上房屋横七摞八,其间还压着些红白蓝塑料棚布,这么多年不腐不烂降解不掉,一有风过,就兴奋地呼啦啦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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