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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为‘初元’活过。我想到你,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要杀你,就是要杀我。”
他讲到此处,神识模糊,未再语泪先流。江南树不再回答,向他凑过去,两人交颈吻在一处。火光闪烁,长剑铮鸣,孟微之伸手抱住他,五指中攥住一束长发,听到间隙中他一声轻不可闻的哽咽。
“那你出了玄门,难道要为我毁天灭地?”
“我不会。”孟微之道,“我素来对神明不仁,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凡人无辜,我便杀破天庭、斩草除根。倘若因此而失神格也不可惜,你我便回吴郡,我再修长生道,千年万岁陪着你。”
江南树的手覆在他侧脸上。他握着那微凉的五指,隐忍地拧起眉头,喟叹一声,别过眼去,不觉泪纵横。
“我明白。”江南树轻轻道,“但这些脏事,我会替你做。”
“什么?”
孟微之脑海中空了一瞬。
半晌,他颤声道:“我还要问你,你为什么要进玄门?”
江南树将脖颈侧过来。
那枚鲜红的策魔印,竟已消失不见了。
“我来见了‘他们’。”他道,“你想必也见到他们了,他们会向你自称华严。”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们?”
“大天尊不知道的事,我就更加不清楚了。”江南树笑死了,眉眼弯弯,而目光里都是无尽的留恋,“我来此地,是向他们要了一样东西,一样足以让我抗衡整个大罗天的东西。”
他顿了顿,道:“而他们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天道。”
“我不会放任你”
孟微之说着,话语顿时止住了。
放任。
这倒像是天地共主会说出口的话。
可他刚刚还破釜沉舟地对江南树道,他自己就要去杀破天庭、斩草除根。
他有些心虚,将眼落下,却听人笑道:“初元,我高兴得很。今日你同我说的这些话,若不是逼急了,或许永远不会说吧。”
“只是不会说,”孟微之低下头道,“不是不会想。”
“我会杀了阿难。”
江南树望着他,眼睫颤动。
“你会阻拦我吗?”
孟微之哑然,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最终又无力地脱开。在这处洞穴中,在火光之下,他仅存的神识只够让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面容——陌生的,美好的,却又分明无比熟稔。
他向江南树递出了一只手。
“走吧。”
江南树看着他先站起身,展颜开怀笑起来,抓着他的手腕借力起身。他们将彼此的手握紧了,趟过这世界海中无边无际的河流——这里会是无名江的发源吗?是这水灌出无名江畔万里桐花吗?如果真有轮回,三千世界一切水都会回归此处,而万物也终将重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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