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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咸阳宫的路上,乔松不禁回想起牢房内生的事情。
武安君之死,虽说是丞相范睢进献谗言所致,但说到底昭襄王的确干的不怎么地道,开了个坏头。
以一句诺言,安抚王纥,会有助于朝堂现如今的形势。
这买卖不亏!
况且,乔松也不认为自己在撒谎,也算是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吧。不冤杀功臣——嗯,保守一点儿,自己找死的除外。
马车缓缓的穿过天街,再次回到了咸阳宫。这一次,乔松直接去了章台宫。
父王依旧是那身打扮,只不过经历了几个月的军营生活,皮肤粗糙了些,看起来有了些棱角,身上的无形中散出来的气场又强大了几分。
进了大殿,见到父王正在忙,乔松就自顾自的找到了自己平日里角落里的那个书案一屁股坐在了那里。反正自从那次父王给了腰牌之后,这儿就多了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的也都是自己常用的简牍。
等嬴政将手里的简牍看完,才开口询问了起来:“如何了?”
“王纥认罪,其起因是因为武安君之死。王纥身为武安君副将,心怀不忿,最终做下了这等事。
蒙恬其人谨慎不失勇武,面对孩儿恭谨有礼不逾矩,对大秦忠心耿耿,可堪大用。”
这次前往咸阳大狱,是接了父王的任务去的。目的就是探查一下王纥和蒙恬这两个人,重点是蒙恬。能在王纥手中夺过平阳重甲军的指挥权,一路驰援蒲阪,可见其能力是有的。
所以,父王有意用此人,就让他去看了看。
“武安君?”嬴政那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竟是因为如此吗,真是让人意外的理由。”
嬴政想过很多理由,唯独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近乎荒诞的理由。
武安君之死已经是昭襄王年间的事情了,算一算已经历任孝文王,庄襄王两朝,中间过去了十数载。如此长的时间,王纥一直表现的毫无异常,对大秦忠心耿耿,以至于秦国上下无人对其有什么怀疑,让他独领一军。
真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儿臣认为,王纥违抗王命一事,足以说明武安君之死在一众武将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王纥之举,虽是极端少数,却足够为我大秦敲响警钟。
怕只怕日后武将领兵在外,因为此事心生芥蒂,不敢倾力作战。”
事实上正如乔松所说的那样,日后王翦领兵出征之时,多次向秦王索求财物,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想功高震主,只能想办法自污。
历史上此类事件不胜枚举,围绕着功高震主这个问题造就了多少遗憾。
嬴政没有正面讨论乔松的对错,而眯着眼睛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所以,你认为昭襄先王做错了?”
“不……”乔松摇了摇头:“武安君本身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错。”
屁股决定脑袋!
站在秦王的立场上,武安君白起功高震主,使得军中只知武安君而不知秦王,这就是问题所在。至于他有没有造反的心思,那没有多大区别。
因为武安君是一个典型,他没有造反心思也没有用。倘若后来者效仿武安君,立下不世功劳,却又无武安君的忠心,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那就是灾难。
故而,所谓范睢谗言只是一个理由,功高震主才是真正的原因。
后世宋太祖黄袍加身之举,可是流传千古。
乔松同样不会那么肤浅,寄希望于武将的忠心。因为和至高无上的权势比起来,所谓忠心在很多人那里,一文不值。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乔松怔了怔,这算是考校吗?
想了一会儿,他回答道:“调离军中,留在咸阳,荣养一生。”
嬴政皱了皱眉:“幼稚!你需知人心险恶,一味仁慈,非为君之道。”
这话把乔松吓了一大跳,怎么好端端的直接讲起为君之道了。好在他脑子转的非常快,满不在乎的嘟囔道:“孩儿不过一三岁幼童,幼稚一些又有何妨。”
称呼的转换也代表着乔松此言身份的转变,刚才是臣子,现在是孩子。
这就是年幼的好处,可以明目张胆的耍赖。
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一句:“黄口孺子。”
不过,担心武将不敢倾力作战吗?
所以在大狱中许下了那等诺言。
从那蒙恬所作所为,可知其是一个心细如的人,应当能揣摩出这小儿的用意。以蒙恬的身份,将此诺言透露出去,应当可安众将之心,又可拉拢军中诸将。加之,安抚王纥。
一举三得,倒是好手段。
嬴政深深的望了眼自己这个儿子,这揣摩人心的手段不错啊。
乔松不自然的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凉了。
不行,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得想办法转移父王的注意力。
……
两日后便是十月中旬,每逢朔望的大朝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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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嬴政身着玄黑朝服,腰佩辘轳剑,端坐在王位上,尽显王者风范。唯一可惜的是,嬴政此时尚未亲政加冠,无法戴那九旒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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