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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本就重感冒,呼吸都费力气,此时听到外公关心自己,更觉得肺部变成了一只装满酸涩液体的水袋,在身体里坠得他发疼,也扼杀了他的呼吸。
就如姜知远所说,他妈妈的死,姜知远和姜鉴的外公都无辜,可也都有责任。
“小鉴?你还好吧,怎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感冒还是……”
姜鉴:“别再打电话来了。”
虞清泽:“?”
姜鉴:“以后都不要打了。”
虞清泽脑子转的很快,“出什么事了吗?”
姜鉴从疲惫中强撑着情绪稳定,
“我先挂了,你再打我拉黑——还有元旦,你们出于祭祖就回国,如果是为了我,就算了吧。”
姜鉴挂掉之后虞清泽再次打过来,姜鉴说到做到,先挂断再拉黑。
他知道自己是迁怒,无论自己的外公和舅舅如何,最起码虞清泽肯定是无辜的,但他此时无法冷静的思考,也无法公正的评判。
他只觉得疲惫,疲惫到想要一睡不起,最好在睡梦里把纠缠在心头的事情都忘掉。
他没有办法不怨,他的父亲和外公是自己妈妈车祸的间接原因,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他妈妈那天根本不会上高速。
可除了怨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说到底那是一场天降意外,他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去弑父为母报仇吗?——别闹了,多可笑啊。
和父亲断绝关系?那个男人早就已经决定二婚了,是他先抛弃了姜鉴。
和外公撕破脸皮?二人本就不算亲近,再撕破能破到哪里去?
负面情绪累积堆叠,却找不到任何目标作为宣泄口。
姜鉴像一颗身上坠了重物的小树苗,被迫弯下身子,风吹起来重物就会摇晃,弯下的树干吱呀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
姜鉴明白,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只有自己取下重物才能解脱,可至少此刻,他取不下,也不愿意取。
门口传来脚步声,骆书新拿着药和医生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
骆书新落后医生半步,但因为他比医生高了小半个头,仍旧十分打眼。
医生看人醒了,伸手摸了摸姜鉴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年轻人就是身体好,病来的快也好的快,药要记得按时吃,多养两天再出去蹦哒。”
简单嘱咐了几句医生就出去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骆书新和姜鉴。
骆书新把床头柜上的冷水换掉,重新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
姜鉴接过来,微烫的杯身刺激着他的指尖,身体和他的思维一样的迟钝,被烫到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姜鉴:“我……我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骆书新拎了张椅子过来,在姜鉴床边坐下,“是有点。”
“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前半句还是对骆书新说的,后半句则变成了喃喃自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所有还活着的至亲的人都被自己推向了对立面,细究起来,人这一生的血亲也就那么几个人。
往上看无一人可信,往下看也不会再有来者。
所以姜鉴说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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