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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第1页）

一声凄厉的哀鸣，划破长空，孟凡的心也随之一疼，原来，曲冬青还会叫的。

盲点

黑暗，无穷无尽，触手可及皆是荒凉。

睁开眼与合上没有什么区别，醒来与沉睡原本也没分别，都是一片黑暗，唯一不同的是，睡着了，还能做梦，在梦里还能看见，看见所有的美好，那个人遥遥地向他走来，一袭白衣，似笑非笑。

被里已经发凉，每到清晨，便是这一天最难熬的时刻，火熄灰冷，南方的深冬，寒意入骨，生命犹在，就要继续，不管愿意不愿意，初升的太阳照样把一缕温暖透过窗棂，照进来。

手指探寻地摸索，床头柜上的墨镜近在迟尺，就在触到的一瞬间，还是被碰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这是第几副了？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总是出错？

孟凡茫茫地坐在床边，不知过去了多久，才缓缓弯下腰，试图捡起地上的墨镜，院外传来脚步声，没一会，卧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声音透出几分急促：“哥，你别动，当心扎手，我帮你捡。”

孟凡没有动，静静地听着来人把东西系数放到地上，然后拿起墙角边的笤帚和簸箕，走到床边，哗啦一下，收走墨镜的残骸，嘴巴依然像关不上的话匣子，响个没完：“没事，我又给你买了好几副。”片刻，鼻梁上一沉，一副新墨镜遮住了两眼的疤痕。

“你猜怎么着？昨天拍卖会上，管哲的画创了他的历史新高，还上了新闻呢？现在啊，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奇奇怪怪的说法，说他是通灵画家，他的画，可以预示未来，卧槽，这家伙因祸得福，现在的身价快赶上那些老家伙了。”

声音进进出出：“瞧这屋冷的，这房子老，搬之前特意给你安了空调，靠那个破铜炉根本坚持不了一宿，别舍不得那点电费，上次你感冒，吃的药都比电费贵。”

哔地一声，空调开了，声音从卧室飘到客厅：“诶呀，上次的鸡蛋你咋一个都没吃，我又买了不少鲜的，这瓶腐乳倒吃得快，剩菜不新鲜了，我帮你丢了啊……管哲还说要来看你，叫我拦住了，哥，没你的允许，我不会带任何人来的，管他是谁，管哲也不行。”

冰箱那个位置一通忙乱，声音又飘到厨房：“昨天一帮朋友来给他庆祝，我啊，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赶上个土财主，拿来好几箱鲍鱼，我也摸了几只过来，今天给你改善一下伙食，别老吃素了，你现在需要的是营养，煲个海鲜粥怎么样？”

叮叮咚咚，厨房传来锅碗瓢盆交响曲，可嘴巴依然闲不住：“对了哥，你怎么又给管哲打钱了？不是都说好了嘛，这小院是他自己的，盖了画室后一直空闲，你来住，他巴不得呢，就当是给他看院子了，又不是租给你的，他都有点不高兴了，说你太见外，要是没你，我俩现在指不定死哪儿去了，今天他叫我把钱退回来，跟你说啊，别又犯拧，给你你就拿着，要不我也不高兴了。”

滋啦——煎蛋的声音生动又明快。

鲍鱼的清香配上面包的麦香，勾人肠胃，一把勺子塞进孟凡的手里，孟凡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自己可以。”

第二句话：“小雨，帮我把鲍鱼挑出来吧。”

吕蒙雨有点不情愿：“吃吧，很有营养的，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三句话：“没关系，我看不到。”

吕蒙雨终于哑巴了，哽住了一会，轻声问：“那鸡蛋呢？”

孟凡：“给你吃的，这么早来我这，你肯定也没吃，快吃吧。”

吕蒙雨的声音更小了：“哥，吃不吃的，那老和尚也不知道。”

良久，孟凡缓声道：“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了自己那点诚心。”

吕蒙雨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挑走粥里的鲍鱼：“好了，都挑干净了，吃吧。”说完，站起身，把那瓶快吃完的腐乳拿出来，偷偷抹去眼里的雾气，深吸一口气，回到孟凡身边，声音又变得愉快起来：“今天过小年呢，中午我给你包素馅饺子，保准薄皮大馅。”见孟凡又不吱声了，这才想起什么：“哦，你们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没事，管哲叫我给你带了些年糕，还有汤圆呢，晚上煮给你吃，咱俩啊，南北统一，吃它个遍。”

孟凡的声音有些沉缓：“小雨，吃过早饭你就回去吧。”

吕蒙雨夹起的鸡蛋悬在半空，他想看清孟凡的神情，可是墨镜挡住了双眼，原本就沉默寡言的男人，现在的心事更加难以揣测。

“哥，你是不是嫌我烦啊？”吕蒙雨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你帮了我这么多。”

“那为什么……”

“今天是小年，回去陪管哲吧。”

吕蒙雨转了下眼珠：“他…今天有应酬，你也知道，知名画家嘛，朋友多，应酬多，一天到晚的不着家，今天就剩我自己了，咱俩正好做个伴，不好吗？”

孟凡没再说话，摸到粥碗，端起来喝了，吕蒙雨默默松了口气，刑警哥哥不好骗，但该骗的时候还得骗。

“哪儿来的香气？”孟凡忽然问。

“院子里的腊梅开花了，黄灿灿的，可好看了。”吕蒙雨刚一说完，就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孟凡似乎并不介意：“是吗？真香。”

冬日的暖阳特别温和，不焦不躁地照着，孟凡坐在院阶上，身下的老藤椅偶尔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嗅着阵阵扑鼻的花香，听着吕蒙雨又开始进进出出，打扫房间，收拾院落，顺手给孟凡的嘴里塞进一块灶王糖，又甜又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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