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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朱锦堂不由抬头望沈月尘。现她双眸盈盈如水,脸上笑得更甜更美了。他黝暗的黑眸,在注视她时,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奇异光亮。
“是。”明月迟疑片刻,只得垂头答应,默默退到后边,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朱荣无声浅笑,随即躬一躬身道:“大少爷,等会儿,奴才把账本亲自给您送过来吧。”
朱锦堂点一点头,收回目光。
朱荣行礼告辞,其余的下人也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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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茗很有眼力见地把房门关上,让他们两个人可以好好说会儿话。
沈月尘先用温热的毛巾,为朱锦堂擦拭了双手,他的手掌又宽又大,指尖覆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是因为长期拨弄算盘的缘故。
她伺候着他洗脸,更衣,还一路跟到净房伺候他沐浴擦背,按摩双肩。
整洁的净房内,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安静得连两个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见。
沈月尘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伺候男人沐浴,脸红心乱跳是在所难免的。
她并不喜欢这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卑微生活,
可是现在的她没得选择,若是不能依靠朱锦堂,那她在朱家的地位,就会变得岌岌可危,尤其是那个盛气凌人的秦桃溪,肯定会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不可。
朱锦堂自然无法得知沈月尘的心事,他只是不动声色,默默地欣赏着面前这张小脸,从粉润慢慢变得殷红,到最后,她的脸红的几乎就快要滴出血来了似的……
朱锦堂单手撑着下颚,默默的,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逐渐涨红的脸,唇角微微勾起,神情似笑非笑。
她的羞怯生疏,却意外的取悦了他,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一个人……
他们两个人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账本已经送过来了,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备好的纸墨和金算盘。
朱家的账本和金算盘是只有当家人才可以有权利查看使用的贵重之物。
朱锦堂看见那一摞子账本,脸上慵懒的神情立刻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谨和认真。
查阅账本是朱锦堂每天的例行之事,而且,从来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沈月尘默默退到一边,不敢出声,只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头上的饰品一个一个地卸下来,然后,放下头,用木梳慢慢梳理着,一双眼睛透过铜镜,望向身后几步之外的朱锦堂
朱锦堂全神贯注地翻看着账本,口中念念有词,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打着金算盘,算珠噼里啪啦地出清脆的声响,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
金算盘全身都用真金做成,唯有算珠子是用翡翠做的,由巧匠在其中穿孔,磨光。
朱家产业巨大,旗下店铺众多,而且,地域分布广。关外的店铺每半年报一次账,关内的店铺每三个月报一次账,而德州的总店的账本,则是在每天打烊之后,由朱荣亲自送回朱府,交给朱锦堂亲自过目。
朱锦堂天资聪颖,三岁能读,五岁能写,七岁时就跟着父亲朱峰出入账房,学习管理家事,十二岁时做成了人生中的第一笔买卖,挣了二十两银子,从此以后无往不利。
朱峰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心里难免不安,幸好,朱锦堂从小懂事,又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二十岁时,就开始慢慢接管生意,一直兢兢业业,做成了不少风光漂亮的大生意。
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而当年朱锦堂小时候行抓周礼的时候,也是一眼选中了金算盘。
烛燃过半,朱锦堂方才轻轻叹一口气,合上账本,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他把账本仔细收好,把金算盘稳稳地压在账本上。
沈月尘姿态疲惫地趴在梳妆台上,闭目养神,并未察觉到朱锦堂已经查完账,直到他出声叫她,她才翻了身坐起来,从瞌睡中强打起精神来。
见朱锦堂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沈月尘脸上微微一红,忙起身道:“大爷,要歇息了吗?”
朱锦堂点一点头,正要自己脱去外衣,却见沈月尘已经低着头向他走了过来,伸手默默地替他脱去外套,拿到一旁的架子上放好,再转过身来,蹲下身子,想要为他脱去鞋袜。
朱锦堂的脸上再次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心里突然对眼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妻子有了一点点的好感。
成亲这三天来,她一直在努力克尽妻子的职责,为他布菜,为他更衣,为他沐浴……诚意十足,却又略显生疏。看得出来,她是想要讨好他的,可是这份讨好的背后,又隐隐约约地带着几分勉强……
她怕他,又不得不讨好他。如此想着,朱锦堂的眼底闪过某种光芒,心头的好感,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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